风扬讪笑一声,“我根本不知情,你要我怎么马上给你解释?”
“那就什么都别说,回去调查清楚再来澄清,不过,从现在开始,请不要再接近嘉夜。”他走过去护住嘉夜的肩,高傲地瞥了风扬一眼,“我等着听你编好的故事,当然,如果实在编不出来也不用勉强。”
一贯冷静的杜谦永突然露出这么轻慢的姿态,让风扬相当火大,“你以为你是谁?!杜谦永,不是每个人都要对你言听计从!”
听着他在后面气愤的咆哮,嘉夜思虑着进退。她还是很恨他的,但是她忽然觉得也许他并不是蓄意要伤害她,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对这个完美的哥哥和完美的家庭的最最幼稚的报复。只要是杜谦永想要的东西就一概抢走,至于那样东西本身会不会不开心,却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在他残酷的逻辑里,每一样都只是东西而已,是可以对他有所帮助的物件。也许她应该像原谅一个小孩子一样原谅他无心的过错。但是原谅不代表她可以不生气,可以不伤心,可以继续若无其事。只是她在伤心时又多了分无奈。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你还能从他身上奢求什么?
“嘉夜!!”“不懂事的小孩”急切地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听到自己心里矛盾的声音。她决定原谅他,再离开他。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就算我相信你了。”他要的,不就是这点胜利的快感吗?“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既然也差不多了,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她抬眼望向他,想到自己正在同这个音容笑貌说再见,一时间,胸中涌动着说不清的混乱情绪。
风扬的样子有点怔怔的,好像没了呼吸。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她转身背对他,声音很疲惫。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跟个白痴似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好糟,竟让人有想要不顾一切去安慰的冲动。
“你真的可以一走了之?真的没有一点留恋?!嘉夜!!”他万分不甘地提高声音,“忘了上次一起去吃消夜的事?!”
嘉夜略微怔住,支离破碎的回忆被慢慢拼凑在一起。
“药呢?”
“一直在我衣兜里……”
“给我。”
“你疯了吗?!没事吃什么药?!”
“你的道歉,我接受。”
……
“……那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的事,”面对嘉夜漠然的背影,风扬的声音不安地低下去,“……周末的早晨开车来接你的事……还有,”他死死地盯着月光下那道一动不动的身影,“在海边发生的事……”
嘉夜的身体一阵战栗,所有记忆顷刻间轰然复苏!
受了伤的他执拗地不愿去医院的样子;那天晚上霸道地把她架上车的样子;在暴雨中全身湿透的样子;深夜飞奔来救她的样子;打喷嚏的样子,使坏时的样子,笑的样子,低头吻她的样子……好的,坏的,包括他每天发来荼毒她的黄色笑话……不计其数。
最最不愿承认的,是他真的曾带给她一瞬蓝色的“自由”……
“这些,你是已经忘记了?!还是打算全部忘记?!”他口气强硬地大声质问。
风扬,你真的太坏了!刻意唤醒这些点点滴滴,利用别人的弱点,残忍又卑鄙至极!嘉夜的肩忍不住颤抖:
“那又怎样?比起你带给我的麻烦,比起你让我丧失的平静生活,那些根本就微不足道!”她言不由衷了。为什么?为什么直到最后他都要执著于他的报复?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平静地和她说声再见呢?
杜谦永适时地开口,“嘉夜,车就在前面,你先过去好吗?剩下的让我跟他说。”
她艰难地点头。什么都顾不了了,再这样下去只会越陷越深,此刻,她只想加快脚步逃离。仿佛拐过那个街角,这一切就会像是根本不曾发生过,她会变回以前那个安静得有点固执的她,过着单调却平静的日子。
不会回去了,再也不会倒回去了。
“嘉夜——”
风扬急切地迈步欲追去,却被杜谦永冷冷拦住,“不要去追了。”
“干什么?!关你屁事!”下意识,他已经朝杜谦永粗鲁地挥拳。
手腕被杜谦永牢牢捏住,“你还想怎样?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那是你的逻辑,我听不出哪里清楚了!”他恶狠狠地逼视,“放手!”
杜谦永松了手,目光彻骨地冰冷,“马上滚。”
风扬冷哼着耸肩,突然之间暴怒地一把提起杜谦永的衣服!
杜谦永低头敛目,“想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他怒不可遏地大吼,“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了你还要有我?!”
杜谦永没有回答。事实上,这个问题从来无解。
“我不会放弃的。”风扬吐出掷地有声的六个字。
“为什么?”
“因为喜欢。”认真地注视,认真地说每一个字,“因为我喜欢她。”
杜谦永的表情依旧轻蔑,“理由呢?”
“呵,”风扬僵直地松开双手,“理由?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只有像你这样根本不会真心喜欢上一个人的家伙才会问这么离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