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看着柳苇庭,但关于刘玮亭的记忆却瞬间涌上来。
勉强笑了笑后,说:“还好而已。”
“你为什么选孔雀?”她问。
我记得刘玮亭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当时我想了很久,但现在我一点也不想去思考这个答案。
我耸耸肩,说:“没想太多,就选了。”
“那你知道我选什么吗?”她又问。
“你选羊。”
“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注意你,要不然怎么会有那封信呢?”
“那……嗯……”她欲言又止,“那……”
我等了一会,看她始终说不出话,便说:“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那封信会寄错人?”
“嗯。”她点点头,放轻音量,“可以问吗?”
“你当然可以问,不过答不答就在我了。”
“哦。”她的语气显得有些失望。
“开玩笑的。”我笑了笑。
我将大四下学期发生的事简短地告诉柳苇庭。
叙述这段故事必须包括荣安和刘玮亭,我提到荣安时不免多说两句;而提到刘玮亭时总是蜻蜓点水地带过。
可能是因为这种比重的不均,以致她常插嘴问问题以便窥得故事全貌。
也因此,我还是花了一些时间说完,而我们面前的冰也大半融化为水。
我用汤匙随意捞起几处浮在水面的小冰山,放进嘴里后问:“你为什么选羊?”
“因为它最温驯,而且可以抱在怀里,这会让我觉得很温暖。”
“羊真是个好答案,早知道我就选羊了。”
“你绝对不会是一个选羊的人。”她说得很笃定。
“为什么?”
“你发觉情书寄错后,并没有立刻告诉玮亭。对不对?”
“没错。”
“如果玮亭一直不知道实情,你应该永远也不会告诉她你寄错了。”
“嗯……”我想了一下,“应该是吧。”
“选羊的人眼里只有爱情,绝不会勉强自己跟不喜欢的人交往。
你怕伤了玮亭,于是选择将错就错,所以你一定不会是选羊的人。”
我看了看柳苇庭,陷入沉思。
“选羊的人视真爱为最重要的,在追求真爱的过程中,常会不得已而伤害自己不爱的人。如果没有伤害人的觉悟,怎能算是选羊的人?”
柳苇庭拿起汤匙在盘子里搅动,她面前的冰几乎已完全变成水。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我问。
“我一定在第一时间就把实情说出来。”她放下汤匙,把语气加重,像是在强调什么似的,说,“毫不迟疑。”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一惊。
我不喜欢自己是个选孔雀的人,如果可以重选,我希望自己选羊。
我一厢情愿地相信,选羊的人——不管男或女,一定是个温柔的人,而且会带给另一半幸福,因为在他们眼里爱情是最重要的。
但从来没想过,选羊的人必须要有随时可能会伤害人的心理准备。
我突然对那个心理测验产生极大的反感,也不愿话题绕着它打转,于是说:“不提那个心理测验了,那是个无聊的游戏。”
“可是我相信心理测验有某种程度的象征意义。”
“是吗?”
“相信我,”她笑了笑,“我是学统计的。”
我手中的汤匙滑落,撞击盘子时发出清脆的铿锵声。
我开始沉默,柳苇庭则犹豫是否该把面前已融化的冰吃完。
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问她:“你现在念企管?”
“嗯。我考上了企管研究所。”她回答。
“好厉害。企管很难考呢。”
“还好啦,幸运而已。”
她放下汤匙,似乎决定放弃面前那盘冰水。
学弟们要离开了,我先起身替他们付账。
有个学弟还跟她挥挥手,说:“学嫂,再见。”
她笑了笑,也挥了挥手,但没说什么。
又坐回她面前时,她将那封情书递给我。
我疑惑地看着她。
“这里已经写上了我的住址。”她又拿出一张新的信封,笑着说,“请你把那封信装进这个信封内,寄给我。”
低头看了看地址,知道她住在学校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