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回话,停下手边的动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山盟海誓应该还谈不上,只是经常花前月下而已。至于劳燕分飞嘛,东飞伯劳西飞燕,意思是对的,不过我是孔雀,习惯东南飞。”
我说完后,发现小云嘴边的微笑很自然,便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她研究所才念企管,大学念的是统计。”我说。
“我一直念企管。”小云终于开口,“研究所也是。”
“喔?”
“想不到吧。”她笑了笑,“一个女酒保竟然是研究所毕业。”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小云拿了一小碟点心放在我面前。
“她和我一样,都是成大的学生。”我说。
“我也是耶。”她说。
“那么或许你认识她吧。”
“或许吧。”
小云耸了耸肩,脸上一副你不说我就不问的表情。
“好吧。”我说,“看在免费的Martini份上,她叫柳苇庭。”
“她高我一届,是我学姐。”小云说,“我们还蛮熟的。”
“真的吗?”我很惊讶。
“嗯。”她点点头。
“真巧。”我说,“你哥哥是荣安的朋友,你学姐是我的前女友。”
“麻省理工学院的索拉波做了一个研究,在美国随机选出两个人,并
假设平均每人认识一千人,那么这两人彼此认识的几率只有十万分
之一,可是这两人共同认识某个朋友的几率却高达百分之一。”
“假设平均认识一千人?”我说,“好像太多了。”
“也许吧。”小云笑了笑,“不过这个研究的重点是说,两个完全陌生
的人若不小心碰在一起,结果发现彼此有共同认识的朋友,似乎并
没有想像中的困难。”
“你这种讲话的口吻跟她好像。”我笑了笑,“如果她这么说,我一定会叫她把平均认识一千人的假设减少,重算几率后再来说服我。”
“那她会怎么反应?”
“她应该会笑一笑,然后叫我不必太认真。”
“我想也是。”小云说,“她的脾气很好,在系上一直很受欢迎。”
“是啊,她确实很好。”
端起酒杯,嘴唇刚接触杯缘,才想起Martini早就喝光了。
我不把酒杯放下,任由它贴住嘴唇。
“我好像应该再请你喝一杯。”小云说。
“为什么?”我把酒杯放下。
“因为我又让你想起你想忘掉的事。”
“没关系,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勉强笑了笑,“而且……”
“嗯?”
“也忘不掉。”
小云和我同时沉默了下来。
我几乎可以听见那位点Martini的男子抽烟时的呼气声。
“再调一杯Martini给你吧。”
她先打破沉默,然后很快又把一杯Martini放在我面前,说:“从现在开始,我把嘴巴闭上,一句话都不说。”
说完后,她立刻用左手捂住嘴巴。
我静静喝酒,速度很慢,回想以前跟苇庭在一起的时光。
那确实是段快乐纯真的日子,即使后来不太快乐、有点失真。
虽然常会觉得这些回忆好像已是上辈子的事,离现在的我很遥远,但那些清晰熟悉的感觉却始终没有降温。
我应该早就把这第二杯酒喝完了,但还是机械地举杯、碰唇、仰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回神时,吧台边只剩我一人。
另两桌的客人也不见了。
我起身对小云说:“我走了。”
移动时脚步有些踉跄,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或是坐太久两腿发麻?
小云还是用左手捂住嘴巴,右手跟我挥挥手表示告别。
荣安出院了,不过还得拄着拐杖一段时间。
而且在工地的宿舍重新修建好之前,他得一直住我那里。
我每天一大早骑机车载他到工地上班,回来睡个回笼觉后再到学校。
有时他同事会顺路在下班时送他回来,有时我还得特地去接他回来。
荣安出院后第三天晚上,我载着他到Yum。
小云刚看到荣安拄着拐杖时吓了一跳,后来发现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便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