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熄灭后,我开始后悔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动。
“忘记了吗?”她突然问。
“嗯?”
“关于这些的记忆。”她指着地上的焦黑。
“不。”我摇摇头,“还记得。”
“所以说烧掉根本没用。如果有用的话,这世界早就焦黑一片了。”
“算了。”我叹口气,“反正都烧掉了。”
“你当初花了那么多心血写情书,就这么烧掉岂不可惜?”
“你怎么知道那是情书?”我提高音量。
“这……嗯……”她似乎发现说漏了嘴,“猜也知道。”
我瞪视着她,她只好又接着说:“我只看了一点点啦。”
“你看到哪里?”
“柯子龙。”
“那已经是信的最后了!”
“不好意思。”她勉强微笑,“文笔太流畅了,不知不觉便看完了。”
“你……”
“往好处想,如果哪天你突然想知道信的内容,我还可以帮你温习。”
我不想理她,拿起扫帚和畚箕扫除地上的黑。
扫完地,将扫帚和畚箕放回原位后,正想上楼回房时,听到她说:“想跟我这只虚荣的孔雀说说话吗?”
我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说:“为什么说自己是虚荣的孔雀?”
“我曾经有个男友,他说过我很骄傲又爱钱,简直是只虚荣的孔雀。”
虽然她语气平淡,但我相信她刚听到时一定很受伤。
我的气完全消了,向她走近几步,问:“你们怎么分手的?”
“我先男友……”
“是前男友吧。”
“我习惯叫先男友,这样可以感觉到他已经死掉了。”
“你好狠。”我忍不住笑了笑。
“我先男友跟我分手时说了个比喻:
当你吃过水蜜桃,还会觉得橘子好吃吗?”
“他暗示你是橘子?”我说。
“嗯。”她说,“橘子虽好,但水蜜桃才是真爱。
而不顾一切追求真爱则是他的宿命。”
“你先男友也是选羊的人吗?”
“嗯。”她点点头。
“我前女友是选羊的人。”
“要说先女友。”
“不,我希望她还活着。”
“你心地不错。”她笑了笑。
地上还有一点烧过的痕迹,我们同时注视那里,不再说话。
“谈谈你吧。”过了许久,她说。
我连从哪里开始、要说些什么都没犹豫,直接从那封情书开始。
一直说到苇庭离开后,我在楼上房间的墙上写字排解悲伤。
除了房东外,我从未跟别人提过墙上的字,连荣安也没,更别说我也在墙上写字了。
竟然把这种心事也说出口,我很纳闷。
“你喜欢那个选老虎的刘玮亭吗?”她问。
“算喜欢吧。”我说,“程度还不清楚。”
“你说过后来你写了几封信去解释,信里有提到你喜欢她吗?”
“没有。”我摇摇头,“我只是拼命地解释和道歉。”
“她应该也喜欢你,如果你告诉她你喜欢她,她就不会伤得那么重了。”
“啊?”我很惊讶,“为什么?”
“再多的解释和道歉虽然可以说明你并不是有意欺骗,但却间接告诉她,你跟她在一起只是在为你无心造成的错误善后而已。”她说,“她是真心对你,你却虚情假意,她能不伤心吗?”
我心里一惊,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最后一次在教室外追上她时,她心里其实希望听到你说喜欢她,可惜你还是只说对不起。”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别伤女孩子的心,会下地狱的。”
我不确定我是否会下地狱,但我终于知道,刘玮亭是我右边的石头。
从我伤了她的心开始,我右边的石头便出现了。
我愣愣地看着地上烧过的痕迹,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听到她说:“好像要下雨了。”
我没反应,依然看着地上的黑。
“哇!”她失声叫着,“真的下了!”
我感觉雨点恣意地拍打我的全身上下,但我还是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