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吃地笑,把头拱来拱去。
他说,“答应我,不要单独去见阿奇。”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我不许。”他把我搂的更紧,一副好像我要被人拐走的样子。
我在他怀里用力地点头。
我喜欢这样,为我感到紧张焦躁的不冷静的阿修。
好喜欢。
我们要一起把阿奇找回来。
这是我的决心。
晚上吃饭,哥哥状似无意地提起。“今天妹妹头的男朋友来家里了。”我“噗”一口饭喷出来。
我斜着眼瞪哥哥,他奸笑。
老爸插嘴,“女儿到底大了,几时把男朋友带回来看看。”
差点叫我喷第二口。
我决定反击,“哥哥最近和我同学走的很近哦,人家脚扭了,得到热心接送。”
“噗~”那是祁连喷了汤,我得意地瞅他。
“是不是Apple啊,”我妈脑子转的快,“那女孩我很喜欢。”
老爸大手一挥,“全部带回来,看看。”
我们俩自掘坟墓,互相仇视……
半晌,我妈问,“妹妹头的男朋友,到底怎么样啊。”
我哥收回跟我的激光绞杀波,含笑道,“是个人物。”
洗好碗,老爸正在看新闻。播送“华裔女设计师施竞男回国”的时候,老爸很没气质地叫,“不得了,美女啊。”
我瞥一眼,精干艳丽的女子,如此眼熟。赫然是那日遭阿奇拂袖的含泪女士。
隐隐觉得她与阿奇关系非比寻常。
第二天下课,有先走的同学折回来叫我。“祁萌,外面有人找。”
走到和平路上,看到那辆熟悉的莲花跑车。
女子优雅走来,那种磁场竟与阿奇如出一辙。我顿时了然。
果然,她到我跟前,温和道,“你是祁萌?”
我点头,目光竟不能自她身上移去。
“我是孔奇的母亲。”
那天,孔奇失常的原因,我想我找到了根源。我轻轻道,“阿姨好。”
心内浮起的却是月光下阿奇淡淡忧伤的脸庞,“我害怕,就像被我母亲抛弃一样,再度被某个人抛弃。”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
她苦笑下,“看起来,你了解一切。”
我没有说话。
她过来握住我的手,温情地看我,“祁萌,拜托你,帮我。”
她的眼里,有一种压抑的很深的愿望,似乎放弃生命都在所不惜。竟然让我无法开口说不。
就这样莫名其妙上了人家的跑车。
被阿修知道,一定会很凶的吼我。
可是,我实在没办法拒绝,一个看起来快要绝望的母亲。
我默默抬眼看她。
施竞男,游历欧洲各国,最后定居法国,以独特的艺术性和卓越的坚固性设计闻名建筑界。
她的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霸气,却又兼备着知性与优雅。遗传了十足,给她的儿子。
血缘,真是冥冥之中不能断绝的奇妙联系。
“为什么,您当初要离开阿奇。”有些唐突,却实在忍不住问。
她叹口气。
正巧遇上堵车,她的纤长玉指轻轻扣击方向盘。
“我的名字,竞男,和我的人一样,太好强。想着不会输给任何人,任何男人,甚至不想输给自己的丈夫。”她扯出苦涩的笑容。
“孔奇的父亲,是非常优秀的建筑师,我爱他,但更不想输给他。所以,我决定游历各国,多看多学……”
“放弃自己的孩子都在所不惜?!”我诧异地问。
“那个时候,年纪轻,满心都是理想,太自私,太自负。”
我也不自禁生气起来,口气都莫名有些顶撞。“那为什么,事到如今,你又要回来?”
她把车停在一栋公寓楼下,回头看我,眼里竟有泪光。“我知道我这样很厚颜无耻。也知道,阿奇根本不会原谅我。可是,我希望,至少在死前,他能原谅我,就算不原谅,我也想看看他。”
我大吃一惊,“您说什么?”
“我得了癌症,来日不多了。”她把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逼回去,起身下车。
这是小说情节么?
老实说,我本来都想怂恿阿奇不要与她相认。可以出口恶气。可是,我没有想到,她竟是真的带着以求死而无憾的准备而来。
这是孔奇的母亲。
他恨了那么多年,抛弃他,把他的信仰变得一塌糊涂的母亲,就要死了。
怨恨终于可以消散了。
真的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