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今晚,我们便会慢慢学会遗忘,后面快速又单纯的岁月会像我们的那块蓝色橡皮擦一样,擦干净一纸繁复的花纹。一片空白,纵然会心痛,纵然有思念,但没了以前的点滴过往,我们也一定会忘了彼此。那时你只是你,我还是我。自由了。两个纯白的灵魂叠在一起,还是会有阴影,分开过,便又回复无瑕。
我看见上帝会意地笑,他浑厚的笑声给我力量,我涕然又展笑颜。这是不是成长?我释然地瞧着你,你刷刷地涂着银色的轮廓,一个背影渐渐成型,我点点头,你明白了我们要的是什么,彼此都已明了,我们过得都很好,你我便都放心了,再无牵挂。
你抬头,我凝视你的眼,明澄又坦然。
PS:
回去的路上,我睡得正迷糊,忽听姐姐低声问我,后不后悔?我偏下头,左手像赶苍蝇似地挥了两下,只听姐姐笑得跟个水妖一般模样。这才是我妹。末了她说。
§飞驰的孩子
X年X月X日 起风,小寒
这几天都是早起,习惯了本也不觉得怎样。可早起了没饭吃啊,这是最可悲的。(准确地说早饭有是有的,但能不能吃得另说)。昨夜似乎下了雨,出了宾馆的大门,地上有水痕,黑色暗纹的大理石被雨打得湿滑。有冷漠的风,把我吹得一阵瑟缩,双手抱肩,衣服穿得太单薄。抬头看天,没有太阳的阴霾,只一层雾般的灰色天光,隐隐地似有乌云,从天边滚滚而来。
虽然景是悲凄,可心却欢喜。因为一个小时后要到达的地方,是我渴盼了许久的梦。而今我要触碰它了,它要实现了,在这个凄清的阴雨天。
雨,终于还是下了起来。我坐在候机厅冰冷的长椅上,感觉思想随着身体僵硬。我搓搓手站起身,走到玻璃墙前面。雨并不很大,但缠缠绵绵织出一天一地的网。这种天气,我们会被耽搁么?心里生出几缕担心和焦虑。
当我准时坐进机舱,捧着一马克杯的温暖红茶时,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感激。抿一口茶,心被捂暖了。成都,以这种令人喜悦的方式与我暂别。
饥饿被香甜的食物躯赶。我抚着胃的部位,感觉充实又满足。牛肉汁熬成焦黄色,洒在饱满的米粒上引诱我的味觉;肥厚的肉片,嫩而不腻,想起了姥姥小时喂我饭时那种慈爱的眼神;有新鲜蔬菜烹出的汤,热气腾腾,清淡的颜色,合适的口味;饭后有可爱的甜点:千层糕被锡纸包裹,一层层的奶油还有红润的樱桃;青苹果味道的果冻,口感平滑,入口即化,还有一颗颗果粒,唤起一夏的回忆……
我忍不住把它们都写了出来,因为我不知还能怎样表达我的感激。其实看上去它们比在我笔下的更加美味和动人,只是我没有能力将它们当时的模样一一述出,就只能用浅显的笔触写出我的感动。
广播传来空中小姐温柔的提醒:……各位乘客,飞机将于15分钟后降落在xx机场,现在温度零上3摄氏度,请您穿好防寒衣裤,以免着凉,收起小板桌,系好安全带,祝您有一个愉快的旅行,谢谢……
我鼓起勇气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行头,无袖?!短裤?!突然想起自己包里还有一件及地风衣,赶紧拿出来裹上,3度?果然高原气候,快8月份了……还3度?!
下了飞机,我立即把自己的上身蜷成一团,以最快的速度抓起装衣服的包向候机厅的卫生间跑去,我真是佩服我姐,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由衷地佩服她,一件针织衫,七分袖,一条薄纱裤,九分吊脚,一双凉鞋,她居然在下了飞机后还一边扇着那份杂志,一边那么坦然?后来她告诉我,在美国,零下14度她连羽绒服都不穿,一件套头毛衣应付一个冬天了事。
把自己包成一个粽子再摇摇晃晃地踱步出来,终于没了寒冷,我放下行李四处转悠。
喂,过来,上车了。
有人高声喊我。我腾腾腾腾跑过去,有些喘。不能跑的,在这里说话做事都不要赶,慢慢来。说话的,是一个脸色黝黑的男子,一副无框眼镜,笑容自然。妈妈在旁边插话,他叫林,这几天我们的导游。
你好。我边客气地笑边伸手过去,他只是很淡地碰了我的指尖。笑容仍是憨厚朴素的,后来我才知道,在这里,在这片纯净的土地,与人见面是不兴握手的,相互之间的问候,用微笑就可以很好地表明。人与人之间,最原始的真诚就如此简单。可所谓的现代文明,给人类之间的沟通掺进了太多虚伪的成分。
我们走吧,他指指不远处的“红色子弹头”。司机已经在等我们了。先去黄龙?还是先去宾馆?
他边说边引我们走到车前。我抬腕看表,八点,正好。
去黄龙。
确定吗?刚下飞机不要休息?
他已开了车门让我们上去。
不累, 走吧走吧……我有耐不住地催促,匆忙间忘记了看姐姐杀气腾腾的眼神。(等大家半个小时后都睡得悄无声息时,她把我“无声”地掐得花里胡哨,“谁告诉你我不累啊!我还想回宾馆好好睡一觉呢!!你……”她咬牙切齿地控诉让我有些纳闷,虽说今早5点就起了,可她是昨晚8点就睡的啊……还要补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