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个事实,占据了她那快要裂开的大脑。
那么,为什么?
熙的内心深处渐渐生出疑问,反反复复的疑问。
天瑜为什么说谎?明明说爱我,为什么还让我憎恨他?
熙手中的信渐渐被她揉皱了。
为什么如此残忍,所有的憎恶和怨恨都像一场梦,我……
不知不觉间,书信掉在了地上,熙抬起双手捂住了眼睛,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同样充满了黑暗。
过去的两年里,我都做了什么啊?我咬紧牙关,苦苦坚持,难道就只是为了杀死天瑜吗?!
熙已经气喘吁吁了。
不,这事无论怎样都是好事,真的,无论怎样都是好事啊。
熙把手放在了怦怦跳动的胸口。
但是天瑜……呢?他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对我呢,他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要我啊。
突然之间,心里积聚至今的怨恨消失了,天瑜所给她的一切就像一个巨大的旋涡,似乎要把她吞噬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是第一次,熙有生以来第一次哭得如此之凶,甚至连信烋丢下她走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哭过。
至少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所以还没有体会到这种剜心的痛,还不知道这种无助的感觉。
“呜呜……”
现在我该怎么办?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让我命运多舛的人不是天瑜,我该怎么做?
熙强忍着内心的痛苦,转过身来,猛地睁开眼睛,向外叫道:
“阿春!阿春!”
“是!小姐!”
阿春在外面犹豫着是进来还是不进来,听见喊自己,急忙跑了过来。
“我有事要问你。”
“您说吧。”
阿春悲伤地看着泪花闪闪的熙,声音颤抖地说道。熙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呼吸和早已混乱的思想平静下来。
“还记得两年前……母亲和敬武走的时候吗?”
“怎么啦?”
阿春满脸的惊讶,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突然听见了过去两年间几乎成为禁忌的名字。熙握着拳头,继续说道:
“当时,放火的人……是谁?”
阿春不知道天瑜对熙说了假话,也不知道熙因此出逃,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更不明白熙为什么刻意重提那些痛苦的往事。阿春看着熙,说道:
“听说这件事还没有公开,火灾过后,大人进行了彻底的调查,但是由于没有明显的线索,查出凶手也不容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那分明是谁计划好的阴谋。”
“……不像话……不……像……”
“小姐!”
熙的身体好像抽筋似的向前倒去,瘦小的拳头不停地颤抖,滴落在拳头上的泪水很快掉在了地上。
熙已记不起那天是如何躺到床上的了,只记得好像是阿春把无力喊叫的自己抱上了床。
“小姐,为什么要这样,一定要振作,好吗?”
阿春毫不犹豫地握住熙的手,熙感到无限的温暖。可是现在,熙所需要的不是“这样的”温暖。
她需要被人紧紧拥抱在怀里,需要无限宽阔而柔情的温暖。她想念天瑜的体温,想念到了浑身颤抖、声音哽咽的程度。
“她详细询问了两年前的事。”
“就这些吗?”
“是的。”
“你退下吧。”
天瑜怒视着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阿春。阿春逃也似的走出了房间,默默地站在天瑜身旁的明开口说道:
“这件事总有一天要正式宣布。”
把小包交给熙之前,明已经看见了里面的内容。
天色晚了,天瑜还在自己的卧房——现在已经是熙和天瑜两个人的卧房——外面犹豫不决,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明立刻打开了手中的扇子。
“我也知道,我很清楚,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一天,我要让她知道,这事不能隐瞒到底。”
天瑜手捂额头,闭上了眼睛。天瑜心想,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就像正在眼前燃烧的蜡烛,忽明忽暗。
“你知道会这样,为什么还说那样的话?”
“我希望她对我做出反应,无论是什么。”
天瑜的表情与现在格格不入,脸上好像露出了微笑。
“你不知道啊,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漠视自己的存在,那心情会是什么样。”
“……”
“当时为了救熙,我需要坚强,需要绝对不能跌倒的毅力。无论她做什么,我都要救她,原因就是——”
天瑜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我相信自己决心爱她了。”
天瑜打开窗子,一阵清风带着春天的气息吹进了房间。
“我也曾数千遍数万遍地盘算着放弃这段感情,如果不能放弃,也要否定它。”
明轻轻拍着天瑜因痛苦而倾斜的肩膀。
天瑜倚着窗框坐下去,明亮的月光照着他那俊秀的脸庞,投向熙的处所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了,好像沉浸到遥远的回忆里。
“起先,她是个一无所有却鼻孔朝天、桀骜不驯的小女孩,就像现在这样,比较容易冲动,敢跟我这个谁也不能小看的人对视。”
天瑜用力抓住窗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