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沉,但随即腰板一挺,坚决地说道:“叔叔,他们的事我不管,我也不在乎,我现在是替我爸要回属于他的尊严,就是我妈来求我,就凭她当年对我爸做的事,她也没资格要求我做什么。”
刘叔叔了然点头,看起来也尊重我的选择,但他的表情还是略一迟疑:“莫莫,还有个问题……那个方其,家里也比较有来头,她的姐姐是市长的未来儿媳。”叔叔仰头望着天花板,有些失神,“不好办啊,莫莫。”
我咬着唇沉默下来,怎么也没想到方其就是方菲的弟弟,这段时间还真邪门了,遇到的人都跟我师兄关系密切,邪门,邪门到让我有些沮丧。
我琢磨了一下刘叔叔提供的信息,想明白了几点:方其是师兄的小舅子,想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方其他父亲也有些手段,所以他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玩火,一旦出事,有方菲那边替他担着,运气好他就成功了,运气不好他也不至于被取消博士学位,因为有这层关系,他的赌博胜算大了几成。
听刘叔叔颇为无奈地讲述事实,我不免有些泄气。
我虽然踌躇满志,自以为理在自己这边,但在事实面前,还是萌生了一些许无力感。
阻碍太多,告他的难度可能有点大。
我正色道:“叔叔,我心里有数了,我会掂量着办的。”
刘叔叔肃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托人带话给那小子了,他现在在外地,知道你来了,况且他的导师也听到了些风声,有些沉不住气了……”刘叔叔顿了顿,“莫莫,他想见见你,跟你谈一谈。”
我点头表示明白:“他不躲我最好,他不来我也要找他的。”
刘叔叔啜了一口茶:“不要说你,他的博导这几天也在找他。”叔叔笑了笑,“出这档事,最急的恐怕是博导,下头的学生博士学位取消不说,博导资格也有危险,以后在这一行的名誉也算完了。”
刘叔叔继续气定神闲地啜茶,我细细地咀嚼他的话,再度沉默。
刘叔叔是明白人,提供所有信息给我,要我自己拿主意。
脑子有些乱,我站起来走到阳台上好好静一静,理理纷乱的思路。
我真的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假如我告了方其,师兄会站在哪边呢?是我还是他的小舅子?
如果师兄出于同门情谊,站在我这个小师妹这边,那么方菲会怎么想呢?她本就对我胡乱猜测,态度不善,一旦师兄顾及我而不顾及小舅子的情面,不要说方菲,就是林白岩,还有其他人,他们会怎么揣测我这个师妹呢?
大概以为我是趁着他们结婚的节骨眼来捣乱的吧。
况且,师兄也不大会站在我这边,于情于理,我只是他处了一年的师妹,还四年未见,他犯不着为我扰了亲戚间的和乐。
我抬头眺望远方蔚蓝的天,不知不觉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走了四年,从没有一个电话一封书信,可见这所谓的师兄妹情分,在他眼里,单薄得很。
望着这座城市的上空,我突然心生凄然。
走一步看一步吧。
晚上我早早地睡下了,还有些发烧,婶婶给我煮了点下口的粥,感觉舒服了些,洗了澡,全身暖和放松,像是回到了家。
住在林白岩家,我找不到家的感觉,小心翼翼地生怕摔着这儿摔着那儿的。
不知道几点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睁着困乏的眼瞄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怕是深夜了。
手机显示的是深夜十一点过三分。
一个陌生号码,兴许是打错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