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哈啊。”
我感觉到外面冰冷的空气正在渐渐进入我的体内,我拼命喘着粗气,精神再次变得恍惚了。刹那之间,我模模糊糊地看见了放在桌子上的微型注射器。我不顾一切地拿起注射器,找到青色的血管,笨拙地扎了进去。
“哈啊,啊啊,哈啊。”
我拔掉注射器,用另一只手使劲按住刚才扎过针的地方,又躺回到床上。我不能就这么倒下去。可是,真正让我痛不欲生的,还有让我在这种昏迷状态下依然能够坚强地支撑下来的人,就是那三个字……河政民。就是这个名字让我流泪,让我疯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呼吸终于渐渐恢复了正常。这时,我口袋里有个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振动,是手机。
“呼呼,喂?”
——你马上出来。
“是政民吗?”
——村姑,你接电话的时候连电话号码也不看吗?
我每活动一下,肋骨都在隐隐作痛,但是还能忍得住,于是我慢慢直起身来,接了政民的电话……
——不许迟到,十分钟之内准时出来,我挂了。
“哦,喂!”
——嘀嘀嘀,嘀嘀嘀。
怎么搞的,这么快就把电话挂了?我晕头转向地合上手机盖儿,想起政民说的十分钟期限,我使出吃奶的劲儿,从衣柜里找出我最喜欢的漂亮衣服。这是我用自己一个月零花钱买的衣服。这是朋友在整理衣柜时送给我的。嘿嘿,这件衣服在游乐园玩儿的时候不小心刮破了衣角,那一天我都过得稀里糊涂,可是不管怎么说,现在想起来,这一切都是回忆。我慢慢地脱下病号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我的心情突然好转了,好久没穿自己的便装了。我似乎还有那么点儿兴奋。傻瓜,还剩四分钟了。剩余的时间里,我照了照镜子,往苍白的脸上涂了腮红,没有血色的嘴唇也擦了唇膏。最后,我戴上舟善送给我的围巾……本来我是非常讨厌戴围巾的,因为围巾会把项链遮住。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我都希望政民在见到我的时候,能看到我脖子上的这条项链,认出我来,所以我习惯性地不戴围巾。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他认出我也好,认不出我也好,反正都无所谓了。
从家里出来时,正好过了十分钟。再过一会儿,政民应该会来了吧?再过一会儿……我急得直跺脚,蹲在政民家门口。
“怎么还没来呢?难道他说的不是这个地方?”
其实也没什么好着急的,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我做什么事情都特别心急。我轻轻咬了咬嘴唇,心慌意乱地看着四周……二十分钟过去了,政民还是没有来。我的身体痛苦成这个样子,我病得这么严重,却还站在这里等政民,我真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太傻。我打他的手机,可是他不接电话。时间继续向前流淌,不一会儿,时针已经指向五点半了。既然来了,就等到最后吧。我的倔强劲儿又来了,暂时忘记了我病痛的身体,在寒冷中瑟瑟发抖地又等了十分钟。我听见一阵脚步声。我喜出望外地站起来,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也加速,我匆忙向那边走去,那个人一看见我,立刻惊讶得瞪大眼睛。
“哦……舟善啊。”
“你要去哪儿?你平时不是不化妆吗,怎么突然化起妆来了?穿这么少的衣服,不冷吗”
舟善这么担心我,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说我在等政民,这种话我真的说不出口。舟善又会凄凉地笑一笑,他会故做泰然地和我开玩笑,我不想看见他这个样子……
“我只是想出来透透风,好久没出来了。”
“啊,是吗?太好了,哦,对了,我来的路上看见政民小子了,他和素怡在一起。他们两个又和好了吗?太让人寒心了,啧啧……”
瞬间,我感觉一块巨大的石头落在了我的心底。为什么又一次让我成为傻瓜,臭小子,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真的很狼狈。真的很奇怪,政民因为和别人见面而迟到的话,我不会这么伤心的,可能因为对方是素怡?我没有自信……我下意识地想到政民说不定又一次沦落为她手心里的玩物,所以心情才格外龌龊?我也说不清楚。
53.
舟善抓住神情恍惚的我,轻轻晃了几下。我朦胧的双眼这才找到了焦点……
“哎哟,竟然还戴着我买给你的围巾。”
“是的,以前这里沾了很多血,看来是妈妈帮我洗干净了。”
我又想起了政民。他现在真的已经牢牢刻在我的生活中了,即便我想把他的影子从我心里,从我脑海里删除,我也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我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埋藏着有关政民的回忆。
“舟善啊,你喜欢我,还是喜欢素怡?”
“哦,什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奇……”
这个家伙,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他似乎看见了我嘴唇铁青,而且浑身发抖,赶紧用胳膊抱住我。
“舟……舟善呀。”
“我嘛,其实对你们两个都很喜欢,但是海芸应该更多1%,嘿嘿,这算照顾你的。”
这种时候,舟善看上去就像个小孩子。我抬头看了看这个比我高出许多的家伙,轻轻笑了笑。他的视线停留在某个地方,与此同时,刚才看上去很愉快的表情也立刻僵住了。
“是政民。”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顺着他的视线往胡同口看去。和我一样系着围巾的政民把手插在口袋里,正往我们这边走来。政民似乎看到了我们,加快了脚步,终于停在我们面前。他的脸上还贴着那天我帮他贴的创可贴。
“你和安素怡谈完了?”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