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带有魔力一般,令梁希完全没有反抗的跟着他出去了。
这个时候的走廊只有偶尔路过的服务生。
梁希听着脚下的高跟鞋不断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头脑间一片空白。
梁赫走了一半,忽然停住身,看着她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和你妈待在美国,回这儿来干什么。”
梁希低头,小声道:“我没有去美国,以前和姥姥住在东北,后来考上大学就一直在北京,我妈再婚了,带着我不方便吧,再说我也长大了,可以养活自己。”
梁赫显然这些年都没有问过她的处境,听到后微微的惊愕,又眼神黯淡的问:“是吗?”
梁希点头。
梁赫又道:“你也明白,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没有开新闻发布会是我不想伤害你,但你不要拿着从前的事情炒作自己。”
梁希知道爸爸肯定会听闻近期的绯闻,却没想到他说话能如此狠毒,心里是说不出的疼痛,就像是心脏被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痛但不能言语,就只是委屈的哭。在父亲面前,人似乎不论多大了多么成熟,还是会像个小孩子一样。
梁赫抬手擦去她的泪水,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但恍惚间又硬下心肠:“那样最好。”
梁希躲开他,哽咽着问:“为什么你相信妈妈的话,为什么你觉得我不是你的女儿,难道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梁赫欲言又止。
梁希哭的妆都花了,颤抖着嘴唇道:“至少爸爸该给我一个事实吧,我没办法接受你们的话……”
梁赫轻轻抬手,拿下她肩上掉落的碎发,而后道:“验了DNA,你就信了?”
梁希无奈的点头。
梁赫说:“好,但结果不会改变,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梁希觉得他冷冰冰的连陌生人都不如,只能以哭泣来回答。
正在此时,左轻川的身影忽然间带着犹豫出现在走廊里,他见梁希哭成那样,终于大步走过来道:“叔叔。”
而后就握住了梁希冰冷的手。
梁赫淡淡点头:“你最近工作做的不错,特意来祝贺你的,继续努力。”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那穿着黑色风衣的背影,有股带着衰老的孤寂。
左轻川拿出西服里装饰用的手绢,边帮梁希擦脸边问:“你爸说你什么了,好了,别哭了。”
梁希抽噎着道:“他说他不是我爸,要我别……别拿从前的事情炒作自己。”
左轻川愣了下,又皱着眉头道:“算了,不要理他们。”
梁希心中的痛苦无处排解,侧过脸狠狠地咬住下唇,像是要咬出血来那么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脆弱。
左轻川看的心疼,扶着她的脸轻吻上去,而后并不离开她的唇,轻声道:“你还有我,我不会抛弃你的。”
梁希忽然间紧紧地抱住他,把脸埋在左轻川的怀里嚎啕大哭。
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太可怕了,那种被挚亲舍弃的痛苦,简直比死还要难受。可是她能怎么办呢,这世界上任何一种感情都是勉强不来的东西。
大约隔了一个礼拜之后,梁希竟然接到了通意外的电话。
是梁赫的秘书打来的,要她立刻去某某酒店见面。
梁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背着包匆匆的赶过去接受。
她本来是很难受的,但是这些日子左轻川一直在安慰与劝告也令梁希想开了很多,等到一路颠簸,走出酒店的电梯时,她已经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爸……”梁希走进房间,看到梁赫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喝茶,便生疏叫道。
梁赫抬头看她,而后说:“坐。”
低沉的声音冷漠到显得很干涩。
梁希向来听话,闻言便默默地坐在他身边。
梁赫甚至没有多看女儿一眼,侧着头便拿起桌子上的一个信封扔在她的腿上说:“自己看吧。”
很忐忑不安的打开,竟然是医院的检验报告。
数据很确凿,他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梁希愣愣的读过后,颤抖着轻声道:“让您费心了……”
梁赫声音顷刻变得很沙哑,他皱眉问说:“现在可以接受了吗?”
梁希呼吸不畅,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苦笑出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恍然花白的鬓角,又和记忆里最值得依靠的那个父亲有什么不同,为何仅仅因为一句话,一份报告,一次强加给他们的欺骗,就能将所有的爱和亲情都抹杀掉?
她忽然哽咽着说:“爸爸,你还能想起你原来给我买的娃娃吗,小川都替我留着,一个都没少,还有个特别特别娃娃屋,是我过生日的时候…”
因为心里一片混乱,梁希竟然语无伦次的提起了早已风尘的往事。
“够了!”梁赫忽然粗鲁的打断她的话,沉重的呼吸了好半天,才低声道:“记住我说的话,你和梁家没有关系。”
梁希轻轻的问:“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现在有一个流着你的血的陌生人,他对你来说,就比我还值得珍惜吗?”
梁赫垂眸回答:“当然,那是我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