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叹息着说:“跟我到办公室来吧。”
艾黎紧张的点点头,随着他走了。
陈安来到推车边问道:“我能不能去陪她?”
护士点头说:“恩,不要吵到病人,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身体也很虚弱,需要多多休息。”
陈安心疼的握住梁希冰冷的手,沉默着随她们去往病房了。
不知是不是麻药的作用,梁希一直在沉睡,呼吸淡的几乎没有。
说到底,她毕竟是个软弱到几乎没有用的小女孩,况且这种事情任何女人都无法承受,更何况单纯的如同梁希——这个傻得连黄色笑话都听不懂的人,竟然……
陈安坐在床边,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已经发红的眼眶,只要头脑中浮现出那个始作俑者,就会产生出可怕的愤怒。
这种怒火,简直比当时把井堇的丑事捉在床上还叫他难以忍受。
当窗外的夜色已经深至极端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人焦急的推开。
片刻之后,左轻川高挑而消瘦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那里。
他很憔悴,想必这些日子也不好过。
他气喘吁吁,大约跑来的时候比谁都要着急。
陈安或许不希望他能出现,但也说不清原因,看到左轻川来到梁希身边,竟也觉得是唯一一件令人安心的事情。
左轻川震惊的瞅着奄奄一息的梁希,步履很吃力的走了进来,慢慢的跪到床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叫道:“小希……”
很奇怪,梁希似乎还是有知觉似的,睫毛忽然就颤了颤。
左轻川握住她的手说:“我来了,别怕。”
他能感到自己的手也被梁希轻轻地握住,那种类似于死人的冰冷触觉,实在很恐怖。
左轻川痛苦的把脸伏在床单上,肩膀微微颤抖。
何原始终没敢进门,他朝陈安使了个眼色,陈安便走出来关上门问:“你怎么把他找来的,没事吧?”
“嗨,那能有什么事儿。”何原装大方,无所谓的耸耸肩道。
陈安垂下眼眸,想了想又说:“我出去一下。“
何原问:“去哪儿?”
陈安回答:“找一个人,该负责的人。”
何原还不太清楚来龙去脉,只好点了点头,瞅着陈安那带着愤怒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处。
正在这个时候,艾黎又步履迟疑的从医生办公室回来。
她的脸色很难看,像是背负着千斤重的石头,几乎要喘不过起来似的。
何原少根筋,还挺兴奋地说:“我把小川带来了。”
没想到艾黎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到那两个痛苦的人,眼色就更沉,倏忽间又有眼泪掉落了下来。
世界如此之大,总有些地方是我们不能独自去的。
因为怕回忆,便没办法再去熟悉的场景中,想起与人牵着手共同度过的感觉。
井堇呆呆的走在这条位于北京的偏僻的小吃街里面,带着眼镜和帽子,没有精心的打扮使她和大部分三十几岁的女人看起来差别不大,所以也没有谁将她认出。
自从狠下心来做出那样的决定,井堇就拿着钱从家里跑了出来。
尽管这些年她并非只有善举,可是要人性命的事,还是令她倍感恐惧和陌生。而唯一能够支撑井堇的,也就是得回陈安的那小小的希冀。很多时候她已经让自己相信陈安是不会再转意了,但每次想到别人能拥有她再没有的那一切,井堇就坐立不安。
她已经渐渐衰老,她所依靠的美丽的外表也开始不再。
这就像是走到了人生的终点,残忍之类的道德词汇,已经因为即将毁灭而失去分量。
“老板,两串熏蛋。”
井堇走到个熟悉的摊位前,轻声道。
从前她和陈安在一起的时候,因为没有钱,就总来买这些便宜的小吃。
如果说贫穷中也有快乐,那就在于身边的人吧。
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
井堇付了钱,很勉强的咬了半口——她的胃已经被高级料理弄得不再习惯这种味道。
果然,也并没觉得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