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喜之日。就在昨天,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宣布解除对北京的旅游警告,今天,林仕玉出院。叶婉晴和李红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约来郑旭泽、安健和阿尔泰欢聚一堂。
“是情感和力量。”林仕玉微笑着回答说。
“那个你,什么从手指缝里出来的,指的是情感和力量?”郑旭泽问。
大家更乐。“真是晕死!你别和他浪费语言了!”李红边笑边用手指抻眼角,“别笑了,皱纹都出来了!”又给郑旭泽倒满酒,“你懂喝酒不?”
“懂!”郑旭泽抬手,仰脖一饮而尽。
林仕玉拿起身边的一沓活页纸,上面写满了密密的字,原来,是林仕玉住院期间构思的一部话剧,剧本描写一群外地人为了各自的梦想来到北京所经历的生活,名字叫做《理由》。
按林仕玉的构思,要摆脱以往传统话剧的模式,选择几个真实的、具有代表性的人物,由他们自己来写自己的故事,再由他统一衔接,把握文字。
当时,林仕玉邀请叶婉晴、李红作为其中的角色。林仕玉住院期间写了不少自己的那部分台词,他说:“你们看看感觉,提提意见。”
大家翻看稿子,林仕玉又说:“郑大哥,请你参加我们剧本创作好不好?”
“什么剧本创作?”
“就是林仕玉想在剧中安排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以北京人的视角去旁观外地人发生的故事。”李红说了剧本创作的大致想法。
郑旭泽连连摇手说:“不行不行,你们可别拿我开涮了,我连歌词都听不懂,还写剧本?”
林仕玉说:“不是让你写剧本,就是记个流水账,把让你记忆深刻的外地人的事情写出来,到时候我帮你改文字。”
郑旭泽说:“饶了我吧,我真不行!再说,写话剧,上哪儿演去?人艺的腕儿大不大?他们的话剧都没几个人看,你想搞话剧出人头地,这路有点难。对了,我有一哥们,广告公司的主管,我跟他说说,看能不能让你去做文案。男人,还是要赚钱生活,养家糊口,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就别做了。”
林仕玉原本光彩照人的脸刷地变了颜色,叶婉晴在桌底下踩了郑旭泽一脚。郑旭泽喝得有点高,把脚挪了挪,根本没觉出是故意踩他。李红说:“这人真是没有一点艺术细胞。”
安健说:“照你这么说,我们干脆都回家种地、抱孩子去,别在北京混了。”
郑旭泽说:“不一样。你们可以去酒吧唱歌,每天都有钱赚,一不小心还能出名。小林写一个剧本得多长时间?写完了卖不卖得出去?你们数钱的时候想没想过他靠什么生活?这条路就是不好走。”
阿尔泰说:“说的也是,剧作家要想出名,可比歌手难多了。”
大家都有点沉默,郑旭泽也察觉自己有点扫兴,便举起杯说:“对了,非典终于过去了,过几天咱们去怀柔,找个农家院住两天,吃吃红鳟吹吹风,怎么样?”
“好啊!”大家一片赞同。
只有林仕玉,看着面前的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到大家告辞也没再说什么话。
九
两天后的晚上,郑旭泽下了班,到叶婉晴办公室找她。两人一进家门,就见李红气冲冲地从小屋冲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对郑旭泽嚷:“你说话怎么那么损,嘴上能不能积点德?他吃你、喝你还是住你啦?用你假装好人操心!”说着回身进屋,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沓钱摔到桌上,说:“我替林仕玉还你的医药费!以后闭上你的臭嘴,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庸俗!”
郑旭泽被骂懵了,问:“我怎么啦?”
李红啪地把一张纸拍在桌上,“你看看你怎么了!”说完摔门走了。
郑旭泽和叶婉晴拿起一看,上面写着:
姐姐,谢谢你收留我这么久,我到朋友那里去帮忙,这段时间就不回来了,麻烦你告诉郑旭泽,钱过一阵儿我一定还他。再替我谢谢晴晴姐。
叶婉晴急忙打李红的手机,说:“林仕玉以前不也到朋友那儿住过吗?你别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咱到他朋友那儿找找。”
听李红脚步匆匆地说:“真到朋友那儿就留电话地址了。咳,好多事儿你不知道,他身上没钱,病又刚好,圈里这么乱,我怕他……得,先不说了。”说着挂了电话。
郑旭泽气得鼓鼓的,骂道:“又不是三岁小孩,她至于吗!这神经病!”
这几天,公司生意大有起色,叶婉晴天天在办公室盯着,根本不知道林仕玉什么时候收拾东西悄悄走的。夜深了,叶婉晴辗转反侧,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忽然听到开门声,叫了声:“李红?”
“是我。”听李红开灯换鞋,叶婉晴打开卧室门,问:“找到了吗?”
李红摇摇头。
“来,进我屋坐会儿。”
叶婉晴坐回床上,李红坐在书桌旁,叶婉晴问:“李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好说?”
李红没吭声。
“我想,他那么大一人,就算身上没钱,离开这里出去待两天,也不至于你那么担心吧?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不好吗?你该不会是和他处朋友了吧?”
李红说:“咳,姐姐,你想哪儿去了!”
“那看你这么紧张,也没别的理由可以解释啦。”
李红沉默一会儿,说:“姐姐,你喜欢林仕玉吗?”
“当然喜欢。”
“你喜欢他什么?”
“嗯,我觉得他是个特别美好、可爱的男孩子,很纯洁,很干净,也很有才气。”
“那,如果他不像你想的那么干净,那么纯洁,你还会喜欢他吗?”
叶婉晴一愣,说:“每个人的标准不一样,至少他现在给我的感觉是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