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陡然间明白了眼前这个男子的意图,他是准备用自己的身体设下结界来保护我!
“闻人白!你疯了吗!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可以出去的!闻人白你松手!”我尖叫起来,想推开他,可是他抱着我,紧紧的抱着我,如磐石一般,不动不移。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些垂在我眼前的银色长发慢慢在火中卷曲,燃烧……
“放开我!闻人白!你快放开我啊!”我哭了,“闻人白,求求你,放开我……放开我……”
“闻人白!你松手啊!我们能够出去的!我们一定能够出去的!我把身体还给白颜夕,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你们可以永远相守,从此不惧威胁,可以天荒地老,闻人白……求求你,松手……”
我看着他白色的长袍变得焦黑,我看着他腰间的冷玉在地上摔碎,我尖叫着,语无伦次。
冰凉的手捂上我的眼睛,他在我的耳边轻声说,“别看了,睡一觉吧,醒过来一切就都过去了。”
我咬牙摇头,眼泪沾上他的手心,意识却渐渐迷离开来。
恍惚中,那个怀抱明明十分冰凉,却带着奇异的温暖;恍惚中,有人在我耳边喃喃轻语。
那个声音说,“你是我的后裔,是我将你转变为血族,如果不是我,你大不可必卷入这一场混乱……对不起……”
我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是莉莉丝,我命运的轨迹一早就被安排好了,即使没有你,我也一样逃不出这场混乱。
他说,“我给你初拥,却将你遗弃,没有教导你怎么当一个血族……对不起……”
他说,“你说,米迦勒答应只取走你的灵体,还夕自由之身,我动摇了,为了私心将你带出萨麦尔的结界,才至你于危险之中……对不起……”
我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是我的私心!是我的私心!我只是想完成迦斯的遗愿,我只是想赎罪……
那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喃喃地说着什么,我渐渐听不清晰,那个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彻底的悲凉与哀恸,却又温暖入骨。
模模糊糊间,那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让你下地狱。
他说,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让你下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
火已经熄灭了,我坐在原地,脑海中有什么在一点一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闻人白,闻人白,小白……”
我四下里寻找那个男子的存在。
动了动,我想站起身,却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扣住了。
缓缓低头,我呆若木鸡。
是一具焦黑的骨架,以一种守护的姿势,将我紧紧抱在怀中……
“闻人……白。”
喃喃地,我开口,眼泪滴在那焦黑的骨架上,“嘶”地一下,没入骨中,消失不见。
夜魅酒吧初见,那一个银发白衣的男子,他穿着古装一般的宽袖长袍,他的腰间悬着一块透明的冷玉,银色的长发随风轻扬,漆黑的瞳仁冷冽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女孩,那是他倾心所爱的人……
他与她千年相守,却不得一刻相见……
他们的爱受到了诅咒……
玉雕一般的男子,血族的审判者,那一只叫作小白的宠物……
如今……却只剩下眼前这一具焦黑的骨架……
宗教裁判所的大门“咣”地一下打开,一阵风吹来,紧紧抱着我的那一具焦黑的骨架化作了尘土。
我缓缓伸出右手,右手食指上的银色指环变得晶莹起来,如玉一般的质地。
轻轻抚摩着那枚玉指环,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心脏忽然剧烈的疼痛起来,仿佛要裂成两半一般的疼痛。
白颜夕啊,她在我的体内痛哭。
她在哭。
我承受不住她彻骨的哀痛,忍不住尖叫出声。
“审判者,我能够预见你的未来。”
“你,会死。”
那时,摩文这样说过。
“你说白会死,为什么?”那时白颜夕这样问。
摩文只回答了四个字,命中注定。
摩文的预言,果然从来都不会出错呢……
好痛好痛……好痛……
“晓晓。”
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我茫茫然抬头,大门口有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背光而立,在阳光的映衬下,犹如天使降临。
他本来就是天使。
米迦勒。
他缓缓走到我的面前,伸手轻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污痕。
“没事了。”他说。
疼痛一刹那褪散开来,我感觉不到白颜夕的存在了……
我看着那张脸,那张属于迦斯的脸。
“带我走吧,我接受审判。”
看着他,我缓缓开口。
盟约
“带我走吧,我接受审判。”
看着他,我缓缓开口。
那一双深邃的灰色眼眸里染进一丝我看不懂的神色,他淡淡开口,“只怕很难。”
还未等我问为什么,已经有一双手狠狠捏住了我的手腕,用一种能够将我的手骨捏碎的力量
我错愕地抬头,看到一双幽黑的眼睛。
“为什么不听话。”萨麦尔的声音森冷得仿佛自地狱深处传出,“你以为你逃得掉?”
我看着他,刚想开口,心里却是猛地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我干净利落地昏倒了。
会昏倒的吸血鬼,这世上估计也就只有我这一只不成器的。
四周一片迷雾,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真切。冷不丁有一只白皙的小手伸出,将我扯进了无尽的黑雾之中。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约摸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苍白瘦削,却又十分漂亮。
“白颜夕?”
我怔了怔。
她看着我,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哀恸。
“你害死了白。”她开口,控诉。
如淙淙的溪水一般凉入心扉的声音,极淡,极浅。
我垂下眼帘,无法替自己辨驳。
“你果然还是害死了白……”她咬牙,琉璃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恨意。
脚下的泥土突然变得松软了起来,我微微一惊,已经陷进了无边的沼泽里,不断地往下陷,往下陷……
我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