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轻轻地笑,摸摸她的头,眼神中带着宠溺,"我们走吧。"
"可是我要先丢掉这个。"她晃晃手中已经变得脏脏的纸巾,瞄到前面有个垃圾桶,她对他说:"朗,你等我一下。"
他颔首,"好。"
童彤向垃圾桶走去,脸上有着甜甜的笑。嘿嘿,很快她就能吃到美味的西米露了。
蓦地--
一阵风吹来,她的手莫名其妙地一颤,纸团从她手中掉落。
无奈地喷喷气,她弯下腰,想捡起它,却听到背后朗的声音:"小彤,小心上面--"
小心什么?她疑惑地抬起头,望见高处有一个花盆摇晃着,摔下。
这一瞬间--
时间突然变得好慢,好像凝固了一样。
她完全可以躲开的。
可是此时,在她的脑海里居然出现了朗的脸。他的表情,让她无法移动身体。
朗眼中的悲伤,浓得几乎能把她覆没。略微零乱的黑发,诉说着他撕心裂肺的痛,仿佛在短短几秒内,他的世界整个在他眼前崩溃,他的天空,不见了那一半的阳光。
奇怪的是,这样的他,她明明没有看到过啊。
眼看着花盆就要砸到她……
每一秒,都长得好像永远过不完--
电、光、火、石--
他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顺着力抱着她滚向一边!
"砰--"巨大的响声好似一个逃脱不了的梦魇,花盆重重地摔到地上,四分五裂,尖锐的瓦碎向四方迸射!
童彤伏在朗的胸前,身子微微颤抖。
花盆的瓦碎似乎从她心里擦过,留下深深的痕迹。
刚才,她还以为,她肯定躲不开了。
但就在那个时候,他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她,把温暖传给了她。
只是,他的手心好冰冷,好冰冷,冷到让她害怕。
吵闹的街道似乎沉默下来了。
寂静中,她听到了一种完全不同于她的心跳声。它跳得很快,很急,仿佛随时能跳出胸膛:
"怦--怦--怦--"
她安全了,是不是?
朗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吓人,全身都压抑不住地颤抖。
要是刚才那一刹那,他没有抓住她;要是刚才那一刹那,他晚了一步;要是刚才那一刹那,他们来不及躲开……
无数的"要是",任何一个"要是",都有可能让他永远地失去她!
雪白的衬衫划破了,手也因为地面上的碎石而擦破了皮,血慢慢地流出。但是他不在意,一点儿都不在意,只要他还能紧紧抱住她,他什么都无所谓。
指尖透着刺骨的冰冷。
那一天,她,也是穿着一条天蓝色的裙子,然后,离开了他,就这样狠心地丢下他孤独的一个人……
他的心,好像被活生生地撕裂成两半。
血液似乎不再流动。
晴,她能感觉得到他的痛吗?
不。
感觉不到……
她感觉不到……
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很多人。可是那么多人里面,没有她。就算他找遍全世界,他也找不到她。
这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清楚地意识到,她走了,真的走了,真的……走了……
朗尝试着努力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他感受不到阳光……
他快要窒息了。
他大力地喘息着,可是每一个呼吸里都没有让他活下去的氧气,每一个呼吸,都只让他更加痛苦。
唇痛得褪尽最后一丝血色。
黑暗终于夺走了他的意识。
"病人需要留院观察,请你先填写这个表格。"
脸上有着淡淡的职业笑容,护士把手中的纸张和笔递给在走廊上等待了很久的童彤。
"……好的。"她怔怔地接过。需要留院观察,朗,是不是伤得很严重?"请问我可以进去看他了吗?"
"当然可以。"护士微笑,"这个表格你填完后交给我就行了。"
"我知道了,谢谢。"朝她点点头,童彤拿起笔,认真地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上他的名字:倪、朗,他的名字应该是这样写的。朗告诉过她,倪,是人字旁的倪,朗,是晴朗的朗。
姓名下面是出生年月日,但是她不知道他的生日……歪着头回想了一下,才记起她有他的身份证。从朗的钱包里摸出他的身份证,她找到了他的生日。
八月十一日……
原来他的生日,是八月十一日。
只是这个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