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网友?”
“就是那天我去见又没见着那个。”
“哦,就是你说网名叫'我是一头猪'的那个?”
“是啊,我那网友在上学期快放假的时候,对我说过,说他想去西藏一趟,想在那里呆一段时间,把身心都好好清洗一遍。上次信海欣不是讲你哥在电话里也跟她说想去西藏吗?”
“可是我哥没跟我说过他也上网。”
“他不是也没跟你说过他找过女朋友吗?我想他一定有很多事不能对你说。”
盛可以告诉我,她那网友的个人资料里写着“小心走路,抬头做人”这句话,我就已经敢肯定,“我是一头猪”就是我哥蔡小财。这句话太熟悉了,从初中开始,蔡小财几乎在每个笔记本的扉页上都写有这句话。他也经常对我说,小菜,什么事都要想好了再做,不能走错了路。他还说,在学校不要跟同学去比吃比穿,不要因家家里穷就觉得低人一等,就算真低人一等,也是好事,因为这样就逼得我们不得不抬头做人。记得他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还笑了他说,我家蔡小财啥时候成哲学家了?
我哥蔡小财是到我们学校的论坛上认识盛可以的,至于他为什么会去我们学校的论坛玩,再没人知道。他们相互不知道姓名,没看过照片,所以蔡小财就算看我打篮球时,盛可以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大声地喊着加油,他也没法认出来。关于前不久那次未遂的见面,据盛可以讲,是我哥跟她早早就约定好的,可是蔡小财这臭小子竟然自己爽约了,而且爽得出奇的彻底,永远不可补偿。
我哥是爱上了未曾谋面的盛可以吗?我很想问,却没敢问。
寝室里的小不点粟雷伤风感冒,到校医院求诊,忙完后就上二楼看我,骂骂咧咧地进的门。我以为是护士给他打针的时候把针头搁里面没抽出来,或者偷工减料在插入之前没有用手或者棉签给他做臀部按部引起了他的不满。
“小菜哥,你好些了吧?”粟雷问。
“好些了。医生说等伤口愈合就可以出院了。”盛可以跟我经纪人似的,抢先替我回答。
“他妈的,这样的鬼医院,小菜哥你要小心点,别让他们给黑了。”
“什么跟什么,我早被黑了。不过他们不把割下来那小尾巴送餐馆就好。”
“我和你说啊,我今天挂号花了一块五,医生竟然只给开了八毛钱的药。你说我上校医院到底是来挂号玩儿的还是来买药的啊?!”
“哈哈,这医生挺好客的,他怕是还想对你说声'欢迎下次光临'!”
“操死他家里祖宗二十九代。”
“靠,不会吧?二十九代?小伙子有志气,看来你那家伙也不短。”
我边说边转头看了看盛可以,发现她正面色异常,红得跟少女初潮时那样,慌乱中带点无措,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要是换作平常,她早凭着一腔正义制止我说下流话了。这会之所以默自承受,大概是不想破坏我可怜兮兮的一点开心情绪。这些天都是她在陪着我,她没看见我高兴过。高老头和信海欣全然把我忘了似的,手术之后我就没再瞅见他俩的影子。盛可以每天白天都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偶尔还要替我接待一下来医院看望我的同学和老乡。
粟雷站在床边磨磨蹭蹭的,跟我嘀嘀咕咕地发着牢骚,时不时还打那么两个喷嚏,终究还是引起了盛可以的强烈不满。
“粟雷你站远点说话,别把感冒传染给蔡小菜了。”
“哦哦哦,知道了,盛大妈教训得是。”
“你要死啊,还敢这么叫我!”盛可以突然听到这个久违了的称呼,气得胸部都在起伏膨胀。
“好好好,以后再不敢了。叫班长,叫班长,这样你满意了吧?盛大妈!”
粟雷叫盛大妈简直成了习惯,一时要拨乱反正还真不容易。好在盛可以这回并没听出来,乐呵呵地看着栗雷。
“这就乖。不叫班长叫姐姐也行。”
刚好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盛可以叫粟雷暂时陪我聊聊,她去离校医院最近的那家小餐饭买饭。住院的这几天里,我的伙食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比生病之前要好得多。平常我都是和高老头吃食堂,单单论个口味,都不知道要比外面餐馆里的差多少倍。食堂里那些炒菜师傅,你说他们有多厉害就有多厉害。猪肉牛肉甚至包括鸡肉什么的,他们可以炒出一种味道来。像我和高老头这种混了三年的“老食堂”,大部分时候依然无法分辨自己打的到底是什么肉,惟一能肯定的是:那应该是种动物。
等盛可以从门里消失,粟雷马上把椅子一挪,坐在离我很近的地方,一别神秘莫测的样子。
“小菜哥,以后你就有清静日子过了。”
“么子意思?”
“哈哈,信海欣那八婆总算可以不缠你了,多幸福啊!说实在的,以前看她对你穷追猛打的,兄弟们都挺替你担心,以为你十有八九会缴械投降,没想你那么坚挺。就凭这点,小菜哥,你是我的偶像。”
“不要搞盲目崇拜,这样不好。”
“小菜哥你别逗了。你清静了,以后高老头就有得受了。”
“什么有得高老头受的?你什么意思?”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小菜哥,他们两个绑到一块去了,那热乎劲,叫人看了憋气。”
“哦,他们两个,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