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前一段时间把这一个季度的睡眠都睡完了,然雪现在躺在床上非常无聊,学校不能去,连作业都不能做。原本指望小米能常来看看,没想到那个没有良心的女人竟然号称学业繁重,没时间。 她们的友情,有时候想想还真是脆弱啊!
听到肖家琛的脚步,然雪忽然坐起来。老师他也是大忙人,比小米忙很多呢,他都来了,小米真是太不像话了!哼。
脚步声在走廊上停了下来,估计是碰到了妈妈,正聊着呢。
“是吗……太可惜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和然雪说了。”
“她做得很好,已经尽力了。”
“但是然雪一心想考音乐学院,这个打击太大了。”
“老师,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然雪……”
然雪擅自从床上下来,扶着墙壁瞪着两人。
肖家琛的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为什么这个野丫头不是脚骨折呢?
谁都没有说话,沉默萦绕在三人之间。
“是不是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我……考上了?还是……落选了?”她的拳头握了起来,咬着嘴唇。
宫妈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把这个问题丢给了肖家琛。
“然雪,你听我说。”
然雪知道,一旦老师叫她名字了,就说明有事情发生。
“我知道了。”
她知道,从她拉错第一个音起,就已经预示了这样的结局。但老师一直对她说,表现得很好,发挥得不错。
老师从来不会轻易表扬谁的,因此她以为还有希望,傻傻地满怀希望地等着,等着。果然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老师,对不起。”
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一切都结束了,这么多年全部的心血……
她想逃跑,从老师的面前逃开,再也受不了如此沉重的目光。老师原本就知道会这样的不是吗?老师只是不想打击她才不说的,其实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天赋,简直是音乐白痴!说什么拉近和老师的距离?根本是瞎扯!
“然雪,你要到哪里去?穿件衣服啊!”妈妈叫不住她。
“我去吧,那件事,您考虑一下看看。”
肖家琛从宫妈妈的手上接过了然雪的大衣。粉红色,摸上去软绵绵的,就像然雪笑起来给人的感觉那样温暖。
露台上真的很冷,天空灰蒙蒙的,好像就要下雪了。好冷啊,她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眼泪一下子就干了,然雪不知道它们是变成蒸汽跑了,还是结成了冰粒。
“即使是手断了,感冒了,肺炎了,昏迷不醒了,也不能改变没有录取的事实。”
她猛然回头看到了肖家琛。他走了过来,为她披上了大衣,仔细地为她将前排的纽扣系上。看着这双漂亮的手,然雪又有想哭的冲动。
“老师,我是不是永远追不上你了?”
他好笑:“你要追上我做什么。”
“追上你的话,我就不会这么累了。”
他扬起了一个然雪十分熟悉的嘲笑的表情,系完了领口的最后一粒扣子,点了一下那只哭红的鼻子。“那你不要追了……怎么追都追不上的,你这个短脚的小家伙。”
他会停下来等,一直等到没有了耐心,就会回头找人。无论这只小乌龟在什么地方慢慢地爬,还是根本睡着了,他都会找到她的。
但是然雪不知道,肖家琛什么都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所以她不安,她彷徨。
这时候,天空忽然飘起了雪,白色的,就好像是上帝窗台上那块漂亮窗帘上的蕾丝。慢慢悠悠,不慌不忙。然雪似乎被这个景象吸引了,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六角形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掌心,她想合住手捧住它的时候,瞬间就不见了。
啊……为什么美丽的东西总是殒灭得如此迅速呢?她哀伤地想着。
“想要听一下新曲子吗?昨天我修改了一下。”
就是老师说过让她取名字,后来又赖皮反悔的那首吧。
“曲子叫什么名字呢?”
“燃雪。”
“什么?”她以为叫她呢。
“新曲的名字就叫‘燃雪’。”
话音刚落,悠扬的旋律就随着风四处飘扬起来,雪花打着转儿,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燃雪吗……?
她的心扑通扑通狂跳,声音很响,几乎要有碍于她听琴了。于是然雪把手按在胸口,屏住了呼吸。又来了,这仿佛女性歌声般的音乐,轻快地唱着: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地在半空里潇洒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飞飏,飞飏,飞飏,——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怅——
飞飏,飞飏,飞飏,——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里娟娟的飞舞,
看到粉红一片春的气息,
苍白里唯一的生命——
飞飏,飞飏,飞飏,——
去吧,我要降落在冬季最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