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于是回转了身,向银白的的士走去。姜莞尔傻愣在原地,感觉自己像被丢弃在地上的毛绒玩具,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仲流年低头坐进了后座,回首发现莞尔居然没有跟着,不禁有些微怒,又探出身来,冲她低声叫道:
"你是要回家,还是要回里面去?"
欸?莞尔蓦地回了神,才明白他是要送她,刚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小跑两步到了车边,有些为难地说:
"可是我的包……"
"上车。"仲流年仰面靠在车座上,轻合了双眼,声音拖沓着,逸出无限疲惫,"回头我叫李秘书给你拿上。"
Chapter 3
原来你什么都不想要
很想牵着他的手,五指纤长,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姜莞尔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只环在背后的长臂,努力把注意力投向车窗外的霓虹。
黄黄绿绿,连成一道炫目的流水线。
仲流年仿佛是睡了,合上的眼睑,微微颤动着睫毛,从上车起,便是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不动,不说话,不发出一点声音。
姜莞尔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心底细小的蠢蠢欲动,轻转过头,看向双目紧闭的流年。
冰雕般轮廓分明的侧脸,在明暗交替的车厢里,令人挪不开眼睛。
这个男人。
曾经一无所有的他在她额头印下滚烫的一吻,用神圣而不可动摇的语气宣誓道:"莞尔,我一定会给你全部的幸福。"
那时的他,在她心里,已然是最完美的王子。
如今贫儿王子终于穿上了他的华衣,头顶皇冠,光华四射。
他以一种傲视一切的姿态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然沉沦为庶民中的一个。对他,唯有仰视。
伸出手去想要碰触那张熟睡中的脸,却僵在半空。仲流年左额上的刘海,微微向下散去,光滑的额头上,一弯小小的、新月状的疤痕隐约显了出来。
粉红颜色,像一枚纪念徽章,隐藏在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
抽回手捂住嘴巴,莞尔蹙了眉头,很努力,才没有让眼泪滴下。
仲流年突然微"哼"了一声,莞尔以为他要醒了。可是他只是稍偏了脑袋,仍旧平稳呼吸着,安静沉睡。
面对这样卸下防备的他,似乎又回到了两人亲密无隙的从前。姜莞尔轻咬嘴唇,暗自祈祷这段车程长一点,再长一点。
可是再美好的东西,终究还是走到终点。
出租车缓缓停了,司机伸手打开了头顶的灯,偏着脑袋报道:"地方到了,二十五块。"
仲流年本就睡得轻,刹车的时候已然缓缓睁了眼,坐起身来,看到姜莞尔已经下了车,正聚精会神地找钱付给司机。
流年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莞尔敲敲后面的车窗,等着仲流年将玻璃摇下一半来,轻笑道:"今天谢谢你救我出来。"
仲流年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回过身去又倚在靠背上,有些沙哑开口道:"师傅,去锦绣山庄。"
头痛欲裂,明明没喝多少,却让他眩晕得睁不开眼睛,一波一波的呕吐感袭来,流年几乎怀疑自己要吐在车上。
姜莞尔就要离开,突然发现仲流年的脸色越来越差,苍白有如死人,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上渗出,是忍受着巨大痛苦的证明。
司机已然开始发动引擎,姜莞尔猛敲了几下车窗让他停下。车里两个男人都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姜莞尔直接把手伸进了窗缝,探上仲流年的额头。
流年浑身僵了一下,没有躲开。
"不烧啊。"姜莞尔自言自语地抽回了手。
"你干什么?"仲流年费了很大力气,才制止了晕眩,硬邦邦吐出几个字来。
"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不舒服?是不是酒喝得太多了?"姜莞尔亟亟地问,脸色显得有些慌张。她明显感到了男人话里的吃力,要说不难受,那必然是说谎。
"没什么,累。"仲流年偏头不去看她。莞尔眼中的关切,让他心里没来由的扯动。很别扭,很不是滋味。
流年就要招手让司机开车,姜莞尔却一把抓住了车门:
"不对,你现在状况很不好。"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回了家,有人照顾你吗?"
话一出口,姜莞尔就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