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开车可比买火车票便宜多了。"姜莞尔,你的话还能不能再无聊一点了?
流年不以为意,目视前方应道:"现在油价也贵得很,而且开小车出差,太累。"
莞尔有些分神。每次见他,都是疲惫不堪的样子,甚至上次喝酒的时候,脸色差到像个死人……身体不好吗?终究是太累了吧。
"你平时……工作很忙吧。"
流年迅速地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瞬间收回了视线:"还好。"
"……多注意身体啊。"别总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别在酒桌上来者不拒地灌酒,别工作到累得没有人形……明明有很多句憋了许久的话要嘱咐,却最终只说出一句"多注意身体啊",就再接不下去。
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姜莞尔以为他要说什么,那手却倏地放开了。
她抬起头去看他,才发现原来车子又驶上了拥挤的公路。流年五官紧绷着凝视路况,仿佛并没有听到女人刚刚的话。
一时又沉闷下来的车内空气,突然被手机铃声打破。
响了许久,仲流年却恍若不闻,仍旧不发一言,眼神固着在前方。
"还说我不接电话呢。"姜莞尔半是埋怨地小声道。
被她略带孩子气的语调感染,流年偏头眼含微笑地瞥一瞥她的表情,却正睹见女人递过来的手机,神色又淡了下来。
"开车的时候,不能打电话。"流年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的确是一点接起的意思都没有。
"那……"姜莞尔伸出的手又抽了回来,眼神滑过不停闪烁着的宽大屏幕,南昕的名字即刻跃入视线之中。
原本冰凉的金属外壳登时有些烫手,她握着沉甸甸的手机,一时不知道该放该接。
幸好此时,音乐戛然而止,姜莞尔如临大赦,偷偷吐出口气来,只是心里还在隐隐揣测,她找他,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呢?
胸口郁积着,有一种无意间做了小三的错觉,她抬眼看看罪魁祸首的男人,仍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恬然。
"到了。"罪魁祸首淡淡吐出俩字,偏头对上她眼神复杂的目光,挑挑眉毛,"怎么?现在改主意可晚了。"
"啊?"姜莞尔猛地回神,才发现汽车已然停在某家火锅店门口。
说起来,她还从刘芝言那听说过这里。原话是,这家火锅是今年新开,酬宾打折,正火暴得很,定要有空拉她一起来饕餮。
可是这么阔的门面,这么金碧辉煌的装修,再怎么折,恐怕也价值不菲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姜莞尔小跑两步跟在仲流年后头。这情景,不知怎的就让她想起了那次偶遇的他和南昕,想起了两个人依偎在一块儿的自然。
有些烦躁地垂下头,两只手在身侧摩挲着,想伸入口袋里取取暖。可尝试了一会儿才懊恼地发现,今天换上的这件厚外套,没有口袋。
前头流年突然停下,回过头来像是要确认她没有临阵脱逃,就看见姜莞尔两手轻搓着埋头走路,就朝他怀里撞了进来。
"哎哟。"莞尔向后退出半步,有些奇怪地抬头望向停止不前的他,尖翘的鼻头冻得水红,嘴巴微张着缓缓吐出白雾。
仲流年的双手突然覆上她的。
莞尔刚刚还又干又冻的双手,突然被一股股的暖流包围,像在了灼灼的炭火上,全然泯灭了冷意。
姜莞尔明显感到胸口急速飞驰的心跳,一时间竟有些惊慌,下意识地垂了眼帘。
"姜莞尔?!"
仲流年微蹙着眉毛,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后突兀的喊叫声打断。牵着她的手松开一只,另一只仍然牢牢握着,流年回过头,淡淡的眼神扫向来人。
被叫了名字的莞尔也侧身去看,一张熟悉的面孔就跃入了眼帘。
是大学时班里的支部书记,校级院级的各种活动都活跃得很,十分开朗健谈的一个男生。
支部书记显然因莞尔的出现兴奋不已,加快了的脚步径直走到莞尔面前。才刚停下,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才注意到安静站在一边的仲流年,再看两人紧紧牵在一块的手,脸上立马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们俩啊,肯定一进去就是众矢之的!"
三个人随意寒暄着朝饭店里走,男人问起仲流年在哪里就职,后者只是微笑着回一句"在南枫",就没了下文。
"南枫国际?"正在上楼的支部书记转过身来,不无惊喜地掏着名片,"老同学,哪天引荐我会会你们老总。我们广告公司一直愁着拉不来大客户,能接你们一笔单子,够公司那一窝人吃上半年了。"
"好,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合作。"仲流年的回答里,无甚官腔,的确是真诚得很。
只是接过他名片的男人一时有些呆愣,看看那张烫金纸片,又抬头看看许久不见的名片主人,话里掩不住的讶异:
"南枫国际,区域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