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吧!”我说,当我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在寻思这是不可能的,老天爷是不能拆散一对相爱的人而去独独抚慰我这颗好坏参半的心。
与那女孩分别后一年,我回到国内。原因是我在国外的生活不正常,而且经常喝酒所以得了胃病,单位让我在国内休养一段时间身体。
我回到深圳后,只是在单位干干编辑的工作,很少再去乱跑了。
一天中午,我突然接到陈芳的电话,她告诉我她到深圳出差,希望和我见一面。这个消息让我既惊讶又高兴。我们约好在一家酒店见面。
临出发前我做了很多设想,我扪心自问自己见她会有什么样的感觉。还会像第一次见她一样充满激情和渴望,或者面如冰雪而内心却燃烧炙热的爱情火焰。在过了三年后,在经历了天翻地覆从外表到内心的变化后我还能是过去的那个我吗?我还能像过去一样渴望拥抱她,把她揽在怀里大声说我爱她吗?
我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似乎一切要等到见面才能知道答案。但无论怎样,理智告诉我,即便那扎根在我骨子里的爱之清泉还没有枯竭,而面对一个已经结婚三年,可能已经怀孕生子的女人,我还能像过去一样向她吐露自己爱的箴言吗?我想我不可能了。
见面在一家可以俯瞰整个深圳的旋转餐厅里,那里供应的是自助餐。我上去前给她拨了手机,她说她已经在楼上等我了。
我乘电梯上楼,在服务小姐的引导下进入大厅。这里灯光昏暗,一切显得幽静,大厅里人并不多,食客几乎都坐在靠近外围的餐桌边,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城市的景色。
我走了一圈没看到她,我很奇怪,三年应该不会让一个人变化到无法认出的地步。但我的确是没找到人,这似乎预示着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重新拨了电话,问她在哪里。当我耳机里“嘟嘟”响的时候,我听到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我曾数次经过都忽略过去的地方响起了手机的铃声,而那手机的主人竟然是一个成熟、优雅、端庄、漂亮的女人,而不是我脑海里那个满腹诡计、古怪精灵、清纯动人的女孩,这太令我意外了。她此时一身白色的职业装,头发盘在脑后,背对着我一个人默默地品味着红酒。她无论从神态、外形和气质都与以前相距甚远。
她并没有打开手机接听,我想她知道这是谁的电话,而且知道我在哪里。她慢慢转过头,默默地看着我,神态淡定、沉着,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青春少女的羞涩,她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我,目光中充满温柔和平静。
我把手机按掉,站在原地看着她,用同样的神态,用与我的心灵一样的平静看着她。目光中没能闪烁出我原来预想的璀璨的火花。我们就这样看了数秒钟,然后我走过去,坐下来。我们两人都不说话,似乎用沉默在回忆脑海中纪录的一切。最后,我低下脸,冲桌面轻轻地摇摇,然后抬头冲她笑笑。她默默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脸上露出旧日我熟悉的微笑。
“还好吗?”她问。
“还好!”
“哦——这就好!”她轻轻挑挑眉毛,若有所思地说。
“你呢?”我问。
“也好!”
“导师呢?身体好吗?”
“还行!”
“哦——那么——他好吗?”我迟疑地问。
“嗯——好吧!”她显然明白我在问小沈的状况,她脸上露出微笑,在我看来那似乎是对婚姻生活的满足和陶醉。
“很好!”我低下头,轻轻喝了口茶。
“那么——你们有——”我话说了一半停住,我的语气和表情无疑让她立刻明白我在指什么。
“我还没有孩子!”
“哦——没有也好!”我点点头说。
“你这几年都在干吗?”她问。
“都在——”我犹豫着说,“奔波和思索——”
“奔波和思索?怎么会是这样的回答?和我设想的不一样!”
“那你设想我会怎样回答?”
“我想你会说你很充实,很自由,你在拼命工作,为爱情、家庭和事业在努力奋斗——”
“我没你想的那么有上进心。我记得我自一开始认识你我给你的印象就是懒散、粗俗、没有责任心和抱负,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是过去那个样子。”
“是吗?那真是出乎我意外。记得你最后离开的时候是怀着万丈雄心,想做出一番事业来给我看呢!”
“陈芳,这你就错了。你从一开始直到最后结束都没看清楚我是什么样子,没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
“是吗?”陈芳脸上露出诡秘的微笑,她浅浅喝了口酒,说:“好吧!我认输了,我的确是从来没看明白你什么样的人。”
“这就对了!罚酒!”我示意她喝酒。
“好啊!那我们就来比喝酒,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她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