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挣不开,春绯也恼了,索性没轻没重地用脚踢他。
"行了,说不清楚不能走。"
春绯的目光落在苏镜希的脖子上,还是那条粗制滥造的围巾,女生圣诞节的礼物吧。那天虽然没看清楚,却也**不离十。藏着掖着,还说谎,他凭什么。我只有两个朋友,他们都姓安阳。他的自闭症早就好了吧,满口谎话。
春绯也越发地生气了:"说什么,你不嫌丢人么你。"
"我怎么了?"
"你脖子上是什么破烂东西?你爸公司倒闭了吗?你买不起我买给你!"
"安阳春绯,你不要太过分!"
"我都看见了,圣诞节那天我在街心公园,我都看见了,你当着我的面说谎。"春绯忍不住讽刺起来,"轻车熟路,一点都不像新手!"
苏镜希这次明白了,怔怔地放开手,见春绯厌恶的眼神刀子一般地划过他的脸。任何补救的语言和动作都是多余。女孩扑到楼梯间将作业本捡起来,风也似的卷到楼下去。
从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晚上春绯一边吃东西一边用夏森澈的笔记本逛学校的BBS,置顶的帖子标题很醒目:安阳春绯与校草的亲密接触,清晰**照!
第二个置顶帖子便是,新绯闻女王安阳春绯魅力大调查,腹黑女蛇蝎女止步!
什么跟什么。
下午只顾着吵架了,横冲直撞的,根本没意识到是学校的走廊上有人用手机拍照。是索尼的新款,像素好得要命。苏镜希把她抵在墙上,两个人面容凶狠,看起来像是有血海深仇。
应该是够丢人了。
春绯的手指无意识地滚着鼠标,她根本不想正视这个问题,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她只在乎她在意的人怎么看她。余光瞥到厨房里洗碗的身影,正要叹气,目光扯回网页上。
又是**。在拥挤的巴士上,女孩背对着镜头将头歪在男生的身上,昏暗的光影落在男生的侧脸,他低着头,右手指尖湮没在女孩的发丝里。
指节的弯曲度很完美,温润的弧度蕴藏着温柔。
也许她睡着的时候,他一直看着他,就像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注视着他一样。
"你和苏镜希吵架了?"
"你——"春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呵,恶人先告状——"夏森澈带着了然于心的表情,"别遮了,我早就看见了——"
"我没遮。"她嘴硬。
"不过,在学校里还是注意些好。你看这些照片,原本没什么也变成有什么了——"夏森澈敛下眉眼,左手托着下巴,右手缠着笔,话语里有些漫不经心,"嗯,挺暧昧。"
与苏镜希吵架的照片怎么也算不上暧昧吧。
那么,是在暗示与他的那张。原本没什么的。挺暧昧。春绯一个姿势坐得久了,稍微一动,纠结地酸痛从腿部传到心里。像较劲似的,她固执地站起来,疼痛瞬间蔓延到全身。几乎是立刻不受控制地向后仰过去,是沙发,伤害为零。
"你——"夏森澈觉得自己被打败了,"总是坐在地毯上,这么凉,不抽筋才怪。做事之前你要动动脑筋,不要总逞强。以后如果我不在了,你怎么办啊。"
她愣,他也愣住。
自己对他来说算什么。母亲好朋友的女儿。做事不动脑筋总逞强的学妹。晕车很厉害的路痴。总爱惹麻烦闲着什么都不会的室友。对男女之别完全没概念的弱智儿童。
那他算什么。母亲最嫉妒的女人的儿子。很聪明又很温柔的学长。十六岁就开始做生意的商人。对路边的小猫小狗都格外怜悯的好心人。坐巴士会给老弱妇孺让座的文明少年。
"对不起。"
"嗯,没什么。"
那以后也没什么交谈,直到两个小时后春绯进了房间,门缝里的灯光也收紧在黑暗中。夏森澈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像跑了几千米,疲惫地只想埋头就睡。这两个小时里,她在客厅里看偶像剧,他坐在沙发上支了小桌子做试题。
其实根本没心思做事,手指一直在发抖。其实只要说清楚就好了,明年他去北方念大学,却别扭地不肯解释。他烦得要命,顺手要关上手边的笔记本。
还是那个BBS的页面,第一张照片,在他看来,两个人极其登对。有默契的表情,有默契地身高,有默契地气场。挺暧昧——之后便是喉咙里挤出模糊的几个音节——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