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
“王子殿下?”
也没有回答。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气杀潘安羞死子建的王子殿下?”
出了狠招,这次果然有了回答:“对不起打错了。”“啪哒”挂掉。
何夕欲哭无泪,这人的幽默感都热得蒸发掉了吗?不甘心,她又给拨回去。听到的却是中国移动冷静的声音:“您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难道他真的是拨错了?现在正在和正确的人通话中?算了,她懒得管,就算他拨给美国总统也是他的事,她才不要想起他。
突然,她的双手一阵麻木,手机又鬼使神差地亮起来。在它还没开始唱歌之前,何夕就迫不及待地接听。
“贺修远!”
对方叹了一下:“我是程子莫……”
“噢……是你呀……有什么事吗?”何夕轻笑,心中小小失落一下。
“我今晚要回校,正好路过你们楼下,一起走?”
“诶?一起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工作?”
一句话,堵得程子莫哑口无言。总不能告诉她是他拜托齐飞为她找兼职的吧。幸好何夕没有追问,说是收拾一下就下来。
“小白,我回去啦~~~”何夕敲敲同在加班的小白的隔间。
“这么晚,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不用,有人和我一起走。”
“你男朋友?”
何夕笑着摇头。
“Great,我还有机会!”美国小白开心地打了个响指。何夕一脸“你乱说什么”的表情,美国人真是性情奔放口无遮拦。
与程子莫相遇大多是晚上。这人把所有夜晚的气质集于一身,好像就是黑夜的代言人一般。他见到了何夕,便掐灭烟头。
甲市是一个国际化的都会,具有海纳百川的气魄,仅黄浦江东岸的万国博览建筑群,就足以显示它多元化的底蕴。此时夜生活的旋律扬起在这灯火灿烂的迷人夜景之中,都市人生活的节奏慢下来,好像在享受这来之不易的逍遥时刻。生活仿佛就是在日落之后才真正开始。
何夕突然不走了,站在原地:“我不回去了,我要去夜游。”
“不可以。”程子莫冷冷地说。
“要你管,我一个人去玩。”她的个性说风就是雨,现在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只是宣布。说着,她就要往反方向逃去。
程子莫长臂一伸,将她的胳膊死死扣住,看不出什么表情,一言不发。
他是个沉闷到原则化的人物,但假如他硬是要把他的条条框框附加在她的身上,何夕就会像很多被帝国主义压迫的人民一样为追求自由奋起抗争。只要他现在说出一句军国主义思想的话叫她回去,她就立刻翻脸。
“今天太晚,明天还要上班。休假的时候,我可以陪你。”
诶?万万没想到程子莫会说出这样的话。理由充分,人情给足。何夕无语,只得闷闷不乐,跟着他走。
晚上地铁人多,一下子两人就被冲散。她知道程子莫不会回头来找她,只好认命地走到入口,与早在那里等着的他相会。这个人似乎从不回头,叫他在原地等,已经是极限。何夕赞叹着他的不体贴,随着人群挤进了车厢。
市场商家为了赢利目的,把铝质包装料做到最省。于是沙丁鱼罐头和地铁车厢内都挤满了不能动弹的肉条。不同于周遭弥漫的汗臭,钻进何夕鼻翼的是一种淡淡的烟草味道。她整个人都贴在程子莫胸前,稳到根本不要拉任何把手也不担心跌倒。他的身体就像一堵坚实可靠的墙壁,承担着所有力量,将纷乱的人流阻挡在她小小的空间之外。
“你这样站着不累吗?”程子莫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回到学校。
临别的时候,程子莫突然问她贺修远有没有联系过她。何夕眼神一黯说,没有。那个电话,不是打给她的……不是。
之后每次何夕加班到晚上7点之后,程子莫都会正好回学校路过他们公司。看得美国小白傻掉,直说她没心没肺一个机会也不留给他。何夕倒是并不介意,一方面上次开玩笑般问过程子莫是否喜欢她,人家冷冰冰地说她自作多情,另一方面,总有个疙瘩占据她心田,没有任何空间再让他人进入。
何夕看看时间,不到下班时间,但是夏天特有的雷阵雨,已将天空布置得灰暗一片。闪电雷鸣接踵而至,大雨倾盆打得玻璃窗“嘎嘎”作响。她竟然有些希望程子莫那家伙今天也能顺路经过。要发个短信去问问吗?何夕思忖着,还是放弃,毕竟非亲非故,她不能总是因为某些原因占他的便宜。
一道闪电擦玻璃掠过,惊得她跳了起来。
“凉快凉快——我不热——凉快凉快……”她心有余悸地抓起电话:“喂?”
“我好像……又打错了……”那一头传来虚弱的轻笑。
这个声音……
“贺修远,贺修远对吧!”她抓紧了手机贴在耳朵上尖叫。
旁边隔间的小白以为她被闪电吓坏了,跑来探头探脑,却看到何夕失魂落魄地握着手机,看着窗外接天连地的瓢泼大雨。
“怎么了?”他有些担心。
“他又挂了。”
“谁又挂了?你男朋友吗?”
“也不是啊……”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叹了口气。
不到一分钟,何夕的手机又开始唱歌,这次她倒是显得冷静,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还是贺修远打来的,还是他!这次应该不是拨错了吧。
小白那叫郁闷啊,为什么When接电话的表情这么多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