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声地叫喊着:“秦瑶,秦瑶停下——!停下来——!”
城市的天空,警笛骤响。
交警拿着扩音器,在飞驰的警车里大声警告。
机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飞驰。
呼啸——!
像野兽般咆哮。
警察拿起了对讲机:“目标向三号地区行驶,目标向三号地区行驶。请设路障,请设路障。”
路口,是一排红白相间的三角路障。
三台警车一字排开,拦在深夜无人的路口。
冲——
过去了——!
红白相间的三角路障,漂亮的在空中跃了起来。
车与人分开,滋啦地,带着火花,摔去得老远。
“砰”的一声。
城市的天空腾起三丈高的火焰——!
于是,
救护车,消防车的遥相叫鸣——!
被摔得远远的身影倒卧在路的边缘。
头发,像浸入水里的墨丝。散乱了一地。
而血如丝交错滑落殷红殷红的,贴着脸面,急促流淌。
秦瑶嘴角逸出一丝解脱的笑来——!
真好——!
她想。
终于可以……结束了。
恍惚看到幽冥泉上比肩继踵的灵魂。
他们突停脚步,向她招手,向她微笑。那让她感到热情,像月亮离不开地球,一点一点感受吸引。
白茫茫的。
她感到自己飘了起来……
微笑……
如身陷层峦叠峰,又或漂浮其上,山峥重叠,峰峦相接,千回百转,如云似雾,虚空无常,漂浮不定。
记忆的颗粒在空中扩散开来,悬挂在空中,像无数的空中影院。
她的世界变成星尘点点的宇宙,失重地悬浮在上面,立于自己的记忆。
奇妙的感觉,奇妙得细微而渺小……
紫色,白色,透明的粉色,
每个颗粒球里都在演绎着她的故事。
演绎着情窦初开里,一点一丝的爱情。
彩色的空气泡泡,
彩色的心情……
一触及碎的梦幻,
一如梦幻的纯真……
腾然升起两只白色的翅膀。
如丑小鸭蜕变成白天鹅时的卓然一翔。
快乐的翩翩起舞的飞翔,在记忆丛中穿梭行舞。
在空中歌唱,旋转。
……欢快无比,无忧无虑。
咣当一响,像中暗枪的小鸟。
顿时之间,
黑色记忆的球体,像宇宙风尘般扑面夹击……
她看到了她的记忆,
看到秦潇的死去,妈妈的死去,爸爸的死去——!
啊——!
她忍无可忍地尖叫——!
整个空间都在旋转。
记忆的颗粒无以承受强烈的震荡,极限以至破裂。
四分五裂的碎片,像阳光下被人击起的灰尘的碎片。
密密麻麻,密密麻麻……
黑暗。
窒息,旋转,眩晕,即将被此淹埋。
一刹那间,透明得可以透析空气的身体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吸力吸附,拉直曲成一道满力的弓弦。瞬间,一股强力将她拉进一种无以名状的隧道。
刺痛由每个细胞袭来。
无影手术灯下的医生们叹口气时,惟一的意识告诉她,我活了。
推车推出了急救室。
“医生,她……”
司徒明辉一直守在门外,直到医生出来。
张锦也随后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她比起刚才来,要镇定许多。
还记得,她接到司徒明辉的电话,赶到医院时,她简直是失控地拉住司徒明辉的衣服,大嚷着:“你怎么看着她的?你怎么照顾她的???”
司徒明辉那脆弱疲惫的样子,简直是让人心痛到极点!!
张锦的爸妈是医生,急救成功的话,医生是最先出来的。所以,她莫名地抚着胸口,吁下一口气,轻松了很多,也放心了不少。
可是,司徒明辉却还在问,医生,她怎样了!?
医生笑了笑,用手抵抵疲惫的眼睛,强打着精神张合着说:“从车上摔下来只是擦伤了脑袋,手骨骨折,算她命大。”
一席话,说得司徒明辉放心不少。
“但是……医生。”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孩子呢?孩子保住了吗?”
医生一脸茫然:“什么孩子???”
司徒明辉更是一脸奇怪:“她……的孩子呀!”
“她根本没有怀孕,哪里来的孩子?”
秦瑶醒来时,头上已包缠着绷带。
司徒明辉正牵着她的手,趴睡在她的身边。
身体很疼!!左手还吊着石膏,想起身,却突然泛起一阵酸意,别开脸去呕。
司徒明辉被动静惊醒!!
他惊喜,随后,心疼地去拍她的背。
她反手,去推他。
他执意拢近身来。
她原本躺了好久,气血两虚,使不上劲,他执意上前,她根本推不开他。呕吐感又来得厉害,她只得任他拍着自己的背,替自己舒缓。
为什么会呕——!
为什么还在呕?
司徒明辉一脸焦急,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
医生赶了过来……
……
……
“你是她什么人?”
“男朋友。”
“她的家人呢?”
司徒明辉心中一疼,随后,有些苦笑道:“去世了。”
这里是诊断室。
医生拿着秦瑶的病历。也正是医生,看到呕吐的秦瑶,看到她的肤色,做出一个临床诊断,但是不确定,所以,他让司徒明辉“这边谈谈”。
“她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吗?”
司徒明辉顿感一丝不祥。此时他正与医生对坐着,突然激动地前倾了身体。
“她到底怎么了?”
医生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竖起秦瑶的诊断书,眼晴没有看到司徒明辉,只是推断的语气说:“现在还不敢确定……不过,看临床反应,应该是肾方面的问题。”
“你一直都没有去做检查和治疗吗?”
立在床头的是张锦的母亲。
很奇怪,张锦为什么会知道秦瑶不是秦潇的亲妹妹呢?
谜底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