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一直沉默如人偶的纱织,终于抬头,"那么,当初不要把我生下来,不就好了吗?"
结城文乃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说什么?"
纱织神色异常平静,漆黑的大眼睛空洞而诡异,"既然这么丢脸,这么不想要我,那么从一开始,不要把我生下来,不就好了吗?"
"你这个孩子!"结城文乃恼羞成怒,"我那么辛苦才把你生下来,你居然说这种话!"
"把我生下来的是你,把我弃置一边的人也是你。"纱织下床,冰冷地自结城文乃身边走过,"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说得好像全是我的错一样,妈妈。"
结城文乃震住,身体逐渐瘫软,下滑。
"其实我还有个哥哥。"
鲜少有人经过的楼梯上,晓微笑着对纱织说。
"哥哥?"纱织迷茫地看晓,似乎不明白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哥哥就是,除了父母之外,在这世上与你关系最亲密,与你感觉最接近,你哭他也会哭,你笑他也会笑的人。"
纱织睁大眼,转换成自己能懂的语句,"晓的哥哥,会对晓笑?"
晓悲伤地笑了笑,摸摸纱织的头:"不会。"
"为什么?"
"因为哥哥他,不知道我的存在。"晓无奈地说,"哥哥是光,不能沾染一丝瑕疵的光,而我,这个卑微可耻的存在,会玷污了光的神圣。"
纱织低下头没有说话,却把晓悲伤无奈的微笑铭记于心。
不想,再看到晓那个样子的笑。
而接下来,虚弱的纱织为了家族的面子不得不出席的一场宴会中,纱织看到了雾月晓--晓的哥哥。
他刚演奏完钢琴,从舞台上下来,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静静喝着果汁。人群涌动,大家各顾各地拉关系,说客套话,虚与委蛇,把上一刻他们还捧在手心的光抛弃在了一边。
那样的雾月晓,孤独而寂寞。
纱织走上去。
"你不是光。"
雾月晓微微错愕,不明白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奇怪小女孩在说什么。
"你不是光,你只是比别人耀眼一点,但你仍然不是光。"
雾月晓还是错愕,刚想开口问什么,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一震。
"你只是,需要光的人,罢了。"纱织说完,掉头就走,再也不看愣在当场的雾月晓。
"快点快点,再不快点宴会就结束了!"
马路上,纱织瘦小的身体拼命拉着晓:"现在赶去,晓还可以见到哥哥一面!"
"纱织!"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种场合,我这种身份是进不去的!趁大家没发现你偷跑出来,还是赶快回去吧。不然你妈妈又要骂你了。"
"不要!"纱织倔犟地一步一步将晓拉到马路中央,"我带你进去就是,看谁敢说什么!"
"纱织。"晓叹一口气,俯下身看她,"我不能见他。"
"哥哥他,很伤心的样子。虽然他在笑,可是他的心却像是被人挖掉一块的样子。"纱织认真看着晓,"哥哥他的心在说,他想见晓,很想见晓!"
晓一震。
"纱织……"
忽然,晓神情一凛,使出全身的力气把纱织一推--
"好痛!"纱织重重摔在地上,细嫩光滑的皮肤立即紫一块轻一块,有几处地方还擦破了皮。
"晓,很痛啊,你干吗--"
漆黑的眼睛惊恐地睁大。
晓的身体,被迎面呼啸而来的卡车撞到了半空中,然后狠狠掉落在地,翻滚了几下,终于停止不动。
世界,仿佛静止了。
"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