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自取其辱。
老师问他怎么回事,他一声不吭,没有办法,老师叫来了小航的家长。
小航做公安局长的父亲知道后,据说是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但是,自始至终,小航都没有供出那个帮他做答题卡的人是我。
那次以后,小航没再求我帮他涂答题卡。
后来的两年,小航没有像我想的一样,三心二意,而是一直跟涂涂在一起,虽然三番五次的争吵、分手又重新合好。
我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沉默不语。
一直到高考结束,他们俩都纷纷落榜。
而我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大学。
好像我的青春也就这么结束了。
年少时说过的那些话,要做好朋友,要不离不弃,要考同一所大学,要永远在一起。
或者,要当特警以及要当作家。
为什么那些信誓旦旦的愿望,纯洁透明如同盘踞在枝头上的白色花朵,最后都莫名其妙地消散在岁月的风中。
可是我仍旧觉得自己没长大,仍旧习惯在路上的时候挂着耳机,最喜欢听五月天的歌,喜欢他们唱歌时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这么多年,一直写着青春期的故事,被人恭维着戴上青春作家的帽子。
可是,小航——
结束了作协组织的作家采风活动之后,我赶回老家的时候,小航已经不在了。
母亲说小航是在他生日那天去世的。
核对了一下日期,我才意识到与我同岁的小航,生日比我还小。我的生日是重阳节,而他的生日是12月7日,大雪节气。
那一天大雪纷纷扬扬。
涂涂早已经跟小航分手了,她在另外一个城市工作,做电台主持,并且计划来年结婚。小航出事之前神差鬼使地给涂涂挂了电话,当时像是喝多了酒,电话里也能感到他的几分醉意。
涂涂对小航感觉特别不耐烦。
甚至在小航问及要是我们没分手的话的时候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但还是接到了小航的短消息。
——祝你幸福。
电话里,涂涂说着说着就哭了。
“要是知道一个礼拜之后就出这种事,我说什么也不会挂他的电话……”隔了很半天,“你说小航在那一边会不会怪我。”
握着电话的手心微微出汗,我把电话从左手换到右手。
“小航会想你的吧。“
然后,电话那边的涂涂终于控制不住,扯开喉咙,呜咽声四散迸裂,那些挂在少年脸上的纯真笑容,那些响在蓝天下的浅吟低唱,那些投射在少年鼻翼上的深深浅浅的光影……在漂亮而苍凉的大雪天里,全部翻转着依次呈现在我的眼前。
小航,再见。再也不见。
开往梦乡的火车
人人都有一个无法言喻的可怕秘密,不能透露给朋友、爱人、牧师和精神病医生。它的内里太复杂纠葛,一旦激发,必然带来危害。有些人忽视它,有些人将它深深地埋藏起来,带进坟墓。
——《失窃的孩子》
[一]
“我以为那些都是一场梦呢。”
黑暗里我蹲在用水泥跟砖头建筑起来的长长的回廊上,身体蜷缩成一只刺猬的形状,两手掩面,眼泪从指缝间掉下来。安安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无动于衷地站着,半晌,我才感觉到有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微微地拍了三下,然后,他冷若冰霜地说:“白格,这不是梦,这是铁打的现实,无论你完全遗忘还是带着秘密潜行,你都要打起精神去面对。”
我用力地推开他:“走开!”
在我胳膊打过去的时候,安安调皮地朝后跳了一步:“喂,白格,你已经有九十几岁了吧,还这么爱动手动脚啊?”
“你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