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握住了他写字的手,“不要再写了,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原谅我。”他笑着摇了摇头,推开我的手。
——没关系,虽然经历很惨痛,可是我并没有觉得痛苦,甚至,我还以我的父母亲为荣,他们是真正的科学家,在事情发生以后,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换得一个城市的安全,我觉得他们很伟大。后来,我进行过不下十次的手术,其它地方的皮肤都痊愈了,只有胸口那一块,因为面积太大,所以无法治好。
“治不好没关系啊,那一整块我都看到,一点也不觉得它丑陋。我不是在安慰,也不是因为听了这个故事感动,早在你把我从公海里救出来的时候我看着你那块伤就是这样想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梓望着我,一直微笑着,连连点头。
——我当然相信你。
“真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的往事。其实你可以不用回答我的。”
——不,我想告诉你这一切。因为,我也知道了你的事情。你在晕迷的时候一直在讲你的故事,我也一直在听。
我一下子怔住了。
——无论你是电影班的小童,还是流落街头的小童,或者扮演着樱夜舞的小童,你在我的心里一直很开朗,坚强又善良。我从来没有把我的故事讲给任何的人听,从那次事故以后,虽然大家都关心和爱护我,可是我一直封闭着我自己,我很自卑,可是你出现以后,你让我改变了,也让我的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想法。
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笔。过了好久,才写下了几个字:我可以吗?
我呆呆地望着那四个字,心乱乱的,可是有一种感动温暖着心灵。
这样一个一尘不染的男孩,正在向我敞开他的一切。
可以吗?
如果我没有那些经历,我想我会含泪地接受他,可是,现在不行,我做不到。于是,我缓缓地低下了头,没有讲话。
很快地,梓握住了我的肩头,他笑着,用力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
他的微笑,就象那片片的樱花一样美丽。
可是,我的心头却一下子升上了满满的歉意。他自己都说他是很自卑的一个人,那么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对我讲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就这样拒绝他,真是太残忍,而他,居然还在对我安慰的笑着。
我咬咬下唇,凑在他的右耳边,轻轻地说:“对不起。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些时间,也许是可以的。不过,我也只能保证是也许。”
他听了我的话,脸上的微笑轻轻地化开了,点了点头,用手比划他明白我所有的意思。我心里一阵酸楚,用力地摇头,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大坏蛋,超极坏的人。
可是就在下一秒,我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近似无声地,弱弱地,有些沙哑地,颤抖地说:“我喜欢你,你不需要。”
我呆住了,头顶上的樱花如白色的雨,让我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我对面坐着一个失声十多年的人,他居然为了我用受了严重的伤的喉咙在开口讲话。那一刻梓再也不是对别人不理不睬,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清瘦少年,讲诉的渴望居然让他开口说话了。
我望着梓讲完那句话以后就一连串地咳着,脸涨得通红,非常难过的样子,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伸出手臂我一把抱住了他,哽咽着说:“谢谢你。”
又过了一个月,新植的长春藤缓缓地爬上了墙壁。我没有回酷比,而是在郁金找了早晚的两份工作,然后从梓的家里搬了出来,真正的独立了。
独立的过程中梓一直在帮我的忙,我们的交流越来越自然,有时间不用讲话写字,一个动作就可以了解对方的意思。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生活吧。有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在身边,有一段踏踏实实的路要走。
有一天吃完晚饭,记得当时我做的好像是红烧鸡翅和酸辣小黄瓜,我一直大话不断地对梓讲看我的手艺多么了得,他呢就一边听一边安然地把没弄干净的鸡翅上的毛拔掉,然后再放到嘴里去。我炫耀了一顿饭的功夫,心满意足,把饭桌清理了一下,哼着歌儿去厨房清洗。
梓也跟到了厨房,在我的身边走来走去。后来,他拿过记事本放在我的眼前,我扫了一眼,顺口读着:“我也许很快就会成为薰宫里的第一顺位皇室继承人。”
读完以后我呆了三秒钟,随即一下子蹦了起来,回头望梓,只见他还是带着那个清澈无比的笑容,淡淡地看着我。
对啊,他是多么合适的人,虽然有残缺,可是感性,正直,善良,真诚,一定会被所有的人爱戴着。真是太好了。
他又写字给我看:我是很意外的,想怎么也不会是我,根本一点想法都没有。据说他们争议了好久,也有许多人反对,可是现在皇帝陛下高木桐执意让我来当。
“非常正确的决定,我越来越发现高木桐他真是一个有道的明君哎。”
——你真是这样想的?
“当然了,高木家的人我在酷比也认识了不少了,你是他们里面在人格方面最优秀的。
——你这样讲我都要脸红了,不过你真的希望我去做吗?
“是啊,你一定会做得很好,”
——那么你愿意做一个皇妃吗?
我一下子从兴奋的状态里边跳了出来,皇妃?很遥远的词。记得我曾经进过一次薰宫,可是那一次的经历一点也不美好,一个石头一般的女政客和我讲了一大堆政治经济学,然后我就忍受着心里的绞痛离开了曾经最爱的人。
——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