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只用手和眼,我的嘴可是自由的。”
“嗯,你真了不起啊,可以一心二用,简直是天才——不过,天才通常穷困潦倒,你可要小心!”
喻宁扑哧一笑,不加评论,一门心思捕捉着贞美的一举一动。
贞美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扔着爆米花。载佑从电影院售货亭买来的爆米花一点儿也不好吃,凉透了不说,咬在嘴里也没有那种轻声碎裂的酥脆,连拿在手里都觉得潮乎乎的。
“爆米花真糟糕,老往牙上粘。我们给消协打个电话怎么样?”
“他们在卖东西的那些家伙面前肯定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真让人寒心啊,要是一对恋人一边吃这种爆米花一边看电影,待会儿散场的时候肯定要分手。”
贞美边说边漫不经心地把爆米花扔向空中张开嘴接,可一次都没接到。
“干什么呢?一点儿社会公德都不讲!”
“我喂蚂蚁呢,爆米花这么轻,蚂蚁也能轻松搬走吧!”
地上铺的瓷砖裂了,缝隙里塞满污垢,满地都是饼干袋、热狗棒、饮料罐和冰激凌塑料包装等垃圾,看上去乱糟糟的。
喻宁抓了两三个爆米花放进嘴里,费劲地嚼了几下,立即拾起贞美先前的话头,尽管晚了半拍:
“分手的恋人在找到新欢之前不来看电影了,损失的是谁?”
“看看这儿的设施,显然已经下决心破罐子破摔了,你这个问题,只怕是早就没人考虑喽!”
贞美和喻宁漫不经心地把嘴里的爆米花吞下一半,吐出一半,剩下的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载佑瞥了喻宁一眼。
“对了,你考得怎么样?”
“一般,托福中等水平。”
“什么考试?”贞美从附近捡起一个饮料罐扔进垃圾桶里,拍了拍手,瞪圆眼睛问。
“啊,这位老兄参加留学考试了,上周。”
“我不抱什么希望,竞争率可是108∶1啊!”
“哎呀,真正的百里挑一啊!”
“通过的话什么时候走?”
“今年年底。我不是说了嘛,根本就不抱希望,而且,我怎么能离开贞美你呢?就算是因为载佑我也要留下来守护你。”
听了喻宁的话,载佑捏起一个掉在坐位上的爆米花,朝他扔过去。爆米花落在笔记本上,喻宁笑着捡起来,放进嘴里。
“这种家伙就该先送到军队里去磨炼磨炼。最近怎么没有强制征兵呢?一说起服兵役的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了,朴前辈?”
“喻宁那家伙居然不用服兵役!他是独子,一脉单传,三代独子。贞美你还不知道吗?”
“哇!这么说喻宁很金贵啊!真的吗?”
喻宁就像贵族身份暴露了一样,做出傲慢又不当一回事的神态,夸张地点着头说:
“是啊。贞美,你要是嫁给我,就是王后了。”
“别上当,贞美!你也知道吧,独子的家庭史就是韩国女人的受难史!寡居的婆婆,刻薄的小姑子,简直是女人的噩梦。”
喻宁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父亲是防爆组的职业军人,一次执行任务时,他命令部下后退,独自留下处理险情,结果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不幸殉职。
“哈哈哈,我们家跟其他人家可不一样,我妈妈的理论是:如果结婚以后感觉不幸福,不如索性不结婚,所以,贞美你完全可以放心。”
载佑朝喻宁吐了吐舌头,说:
“臭小子,算你自圆其说了。当然,伯母是很慈祥的,经营的餐馆口味也是一流的,但那是另一回事。贞美,你就是你,决不要受骗上当!我怎么觉得喻宁这家伙越来越不明白事理了呢?”
“算了,朴前辈,他不就是因为一时恍惚产生错觉了嘛,不管他就好了。”
“是啊,贞美你最能分得清轻重缓急了。小子!听见了吗?快醒醒,别做梦了!”
打击完喻宁,载佑带着快活的表情,窸窸窣窣地从口袋里掏出电影票,拿到眼皮底下。
“等一下,我的坐位号是……133,贞美,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