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小孩叛逆起来,往往变本加厉,颜昇就是个例子。
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涯、搬家都让颜昇觉得要很久都见不到赵真颜了,而赵真颜正以滑滑梯一样的速度向袁阳女朋友的位置滑过去——这是他坚决不能忍受的事情。这个时候,爸妈或许在等他回去吃饭了吧,但他根本不想回家。
赵真颜结束片刻的目瞪口呆,扭头就要走。
颜昇抓住她的手腕,脸已经红了,手上却很用力。
“你干什么!”赵真颜终于喊了出来,“我要回家,回家!别拦着我。”
“你回家了是不是准备以后都不见我了?”颜昇没有放手的意思,他今天已经大胆得超乎自己的想象,索性就无赖到底了。
赵真颜根本挣脱不了颜昇,不由得害怕起来——这个下午,他刚才的举动,已经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过了一会儿,她放弃挣扎,停下来,负气地对他说:“叫我姑姑,再道歉,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你做梦!”颜昇轻声地、但是很坚决地说出这三个字。
如果颜昇刚才的举动只是让赵真颜瞬间惊诧,那么现在他这样认真地说“你做梦”,却让她恐惧得无以复加。
而颜昇说完这三个字,牵起赵真颜就走。
他出门前并没有未卜先知,算到自己要离家出走。因此,存折还躺在抽屉里,钱包里只有500块。去哪呢?
火车站是个奇怪的地方,不论时光怎么变,它永远是同样的脏乱。小卖部的四个喇叭录音机里放着中国最早的一批口水歌曲——先是《流浪的人》,再是 《心太软》,然后是《我想去桂林》。
“我想去桂林啊,我想去桂林。可是有了钱的时候,我却没时间……”
在反反复复的歌声中, 颜昇打定主意,把钱递进小小的卖票窗,说:“去桂林,两张坐票,最早走的。”
上车前,赵真颜坚持要打个电话回家。她无奈地、飞快地和爸爸说:“爸,我去同学家陪她,不回来了。爸……”听筒那边传来赵真颜爸爸大声的呵斥,颜昇啪地按掉了电话。
颜昇的确威胁了她——他说:“你不跟我走也可以,我就先去你家,再去我家,和他们说,这三年你一直是我女朋友,以后我们也要在一起!”
赵真颜打了一个冷战。
“那你答应我明天就回来。”她毕竟是少不更事,以为他只是一时冲动,过了这一时半会儿就好了。
于是在那一天晚上,他们挤上了那列途经本站、开往桂林的列车。
年轻干净的脸,没有带任何行李,两个人在硬座车厢的邋遢众生相之中,显得非常突兀。
窗外黑暗一片,偶尔经过村庄,稀疏的灯火飞快地划过玻璃窗,只有电线杆像黑夜的仪仗队,一个接一个地接受巡礼。
赵真颜苦口婆心地劝颜昇说:“你不要傻了,我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我跟你保证,我不喜欢袁阳,我当他是好朋友。
“你是不是看电视看多了,我是你亲表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