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北停留三天,师生们结伴去著名景点观光,心照不宣地没有通知赵真颜,权当做顺水人情把她丢给了屈志远。
屈志远跟过来,摆明了就是在攻坚,往俗了说,就是公关。公关的目的,就是让她点头同意嫁给他。赵真颜也不明白她的无名之火从何而来。为他志在必得的骄傲,还是为他破釜沉舟的狠劲?她在发改委实习过,明白“一把手”请假一个月是多么多么地长,多么多么地难。他这样就是在逼她!
赵真颜一个人去了附近的诚品书店。
到了没多久,发现屈志远不知何时也跟来了,也不过来骚扰她,拿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她被他彻底打败了——他没有说谎,他真是熟读毛选的,军事思想运用得很好。
赵真颜走近前,合上他手中拿的书,是一本林怀民的《跟云门去流浪》。她板着脸说:“何必为了讨我高兴看这个?”
他回答得坦诚,“跟你找点共同话题。你背着我偷偷来这里,太不厚道了。”
她语塞,只好说:“算了,我收回生气。”
他们在台北的街头漫步,屈志远忽发奇想,“不知道忠孝东路在哪里?”
不得不说,在远离工作的场合,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无趣。赵真颜想起“歌神”袁阳,从前也是爱唱《忠孝东路走九遍》的,兴致上来了,“他们去101,我们就去忠孝东路,走!”
到了忠孝东路才知道,这条路很长很长,走一遍已经两腿发软。
屈志远摇头,“要多有体力才能‘走九遍’?”
赵真颜说:“你不懂,小情侣在一起,走十九遍都能走下来。”
“那为了考验我们,我们至少走上三遍。”屈志远吓她。
赵真颜已经找到一个冰饮店坐下,向屈志远告饶道:“我明天还要去故宫的,腿不能残掉。帮我叫一份仙草蜜。”
趁着看饮料单的时间,赵真颜小小地放纵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刚才的对话,令她想起若干年前,沿着环岛路、大学路、演武路,一直走到轮渡的壮举。那天她穿着当礼仪的高跟鞋,十个脚指已经都是水泡,却忍住不想说,只希望永远跟上颜昇的步调,希望那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现在她穿着平跟鞋,倒没有那么好的体力了。
已经路非路,人非人。
颜昇,现在是她陪你在走路吗?
“你要不要放蜂蜜的?”屈志远打断他。
“要,越多越好。”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看着屈志远把调好的蜂蜜水浇到她碗里,赵真颜踌躇满志地说:“我们再走一遍。”
后两日,他们一起到故宫看了“白菜玉”和“五花肉”。《海角七号》刚开始上映,他们也去看了,听闽南语听得很过瘾。赵真颜在闽南语上不过是半桶水,遇到听不懂的土骂,就叫屈志远翻译。他们运气也够好,还恰巧赶上云门舞集的《薪传》。屈志远一边看一边打呵欠,但半点不耐烦的情绪都没有,赵真颜慢慢也就原谅他了——他跟过来也好,至少看表演都有个人做伴。
往后的整整一个月,他们都在待在义守大学。
学校位于观音山上,上山的路要费掉很长时间,因此“迟到”是学校一景。常常课时过了一半,学生老师才先后走进教室。
义守大学给他们安排了交流专用的宿舍,倒是免去“迟到”之忧。
赵真颜有天早起散步,屈志远跑步从后面赶上她。
听方鸣说过,方鸣和屈志远从学生时代起就坚持长跑,如今两人每年都参加马拉松赛,跑完全程,还可以挤进前500。
屈志远追上赵真颜,却没有再往前跑,只是慢慢地随着她走。
赵真颜有一茬没一茬地说:“这里云雾缭绕,很像我妈妈老家那边,那座山上盛产云雾茶……”
“等等,我猜是——”他猜对了山名——五岳之一,又解释说,“我爸调去那里时,我陪他去山上烧过香。那是很有灵气的山,所以你也这么有灵气。”
赵真颜连连咂舌,“政客先生,你们说话不奉承是不是很难受啊。”
“一点都不奉承,真的。”
赵真颜拼命回想,颜昇有没有夸过她?结论是,没有。他从来没有夸过她任何,甚至常常贬低她。
为什么又想到他了?不管做什么,在哪里,总要联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