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对颜昇说:“你今晚恐怕要留在这里。”
“我总得跟对方解释一下,不然就失信了。”颜昇听说颜晓愚苏醒,稍微安心了些,只想着要跟四川的谢俊说明情况。
“进来之后,就不可能再让你和外面联系。”谢方走前还交代同事,“别太难为他。”
5
赵真颜怕屈志远多想,也没有告诉他自己回来了,而是放下行李直奔规划院。
颜昇的下属记得她,不解地问:“嫂子,头儿不是去四川了吗?你不知道?”
她已知不妙,不等敲门就进了院长办公室。
苏院长戴着如今已不多见的茶色眼镜。
他的目光在茶色镜片后面闪烁着,“你是他的……”
“我是他——亲戚,也在这里工作。他两天联系不上了,四川那边说您知道详情。”
“我担心对四川那边说了,会影响他过去工作的事。”苏院长的确是从保护颜昇的角度出发,此时还惦记着要安慰她,“纪委说要他协助调查,只是协助而已,你不要太担心。有空也劝劝他妈妈,不要情绪太激动,市里要我们做好维稳工作。唉,本来过两年我退了,他就是铁定的接班人选,现在……只能寄望于清者自清。”
赵真颜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不禁更加担忧,“他妈妈来了?”
“是,昨晚到的。纪委让我们做好家属的情绪安抚,我告诉她大概情况,她今早已经来过了。”
“我能不能问下,是协助调查什么?”
“无可奉告,因为我也不清楚。”
“那请您告诉我他妈妈现在哪里。”赵真颜急切地说。
苏院长道:“大概是去办案那里了。还有,你知不知道颜昇妻子的电话……”他的话还没说完,赵真颜已风风火火地走掉了,门也没给他关。
苏院长只有自己起身合上门,叹了口气。
赵真颜在楼外面找到了王玟霞。
楼不大,名字动听——“鸿福楼”。
是调查组办公所在。真是讽刺,来到这里,还有鸿福?
王玟霞当然是进不去的,但在酒店坐立不安,只能在这里等候。丈夫在官场一路摸爬滚打,她自然知道进去超过24小时没出来的严重性。
她看到赵真颜下了的士,就朝她奔跑过来。真颜的模样和当年差不多,一张脸素净无妆——所以王玟霞第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个孩子,从桂林“押解”回来后,竟然再没有见过。
王玟霞嗫嚅着抓住赵真颜的手。
赵真颜忙拉着她走到一旁,安慰道:“表嫂,不要紧的,只是协助调查嘛。不要紧的,您别哭。我想可能和市长的事有关——表哥呢?他没有去打听消息?不托关系保他出来?”
王玟霞闻言更加伤心起来,“我们这是作了什么孽啊!颜昇他爸,昨天,也……唉,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赵真颜吃惊不小,“怎么可能……表哥又是什么原因……他总有朋友、同事吧,您托他们帮忙,先探探里面的消息啊。”
“纪委的案子,他们躲都来不及,答应了帮忙半天没个消息,后来就根本不接我电话了。”王玟霞虽然早就知道此中险恶,但也没有想到是这样树倒猢狲散的境地,“相比你表哥,我更不放心颜昇,我想不明白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颜昇的……妻子呢?她知不知道?”眼下所有人都不知道详情,或许杜衡那边会有线索。
“她早就不理会我们了,我连她人在哪都不知道。赵真颜,我好后悔当初……”
赵真颜示意她不要再说,现在不是感怀往事的时候。她本来寄望于颜昇的爸爸,但已不可能,她甚至猜疑是不是他连累了颜昇。一连串的变故让她理不清思绪,她只好想尽各种说辞,安慰王玟霞,把她劝回了酒店。
当赵真颜手持着王玟霞写的号码条,正要联系杜衡的时候,却看到一幕不太真切的画面。
杜衡挽着一个男人的手,施施然从酒店旁边的百货公司里走出来,时不时还贴到男人身上耳语几句,完全是恋人之间的亲昵。
白花花的日光之下,一切都开始不真实。
颜昇从来没说过关于婚姻的细节。
“杜衡!”赵真颜顾不得街上人来人往,毫无形象地叫喊起来。
杜衡对那个男人耳语几句,目送他离开,才款款走近,扇动着小梳子一样的睫毛,“这么快就从浙江回来了?”
赵真颜来不及思索杜衡从何处得来的信息,只满心满眼地想问个所以然,“颜昇是不是因为市长的事被调查的?他和谁走得近,详情你清楚吗?”
杜衡吃惊,“被调查?!”
赵真颜坠入无望的深渊,“连你也不知道。”
杜衡一声冷笑,“他的事,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清楚?”
“杜衡,现在不是算计的时候。我们要先找到路子问清情况,再想办法。”她想到刚才杜衡与他人公然亲热的样子,莫名心冷。
但接下来杜衡的话让她更冷,“随他在哪里,不关我事,我准备和他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