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的画面切换到设计图。“设计师在国内首次采用能够自动调节的外遮阳系统,可以根据太阳高度角以及室内的照度,自动调节水平遮阳板在0~90度范围内开启,避免了采用了大面积玻璃造成过多的太阳得热,减少冬季眩光现象,达到最佳遮阳效果。此外,蓄冰空调技术、地板送风系统、太阳能热水供给、光伏电系统以及污水循环处理系统同时被运用到这座建筑当中,使办公排放减少到最低……”
颁奖的时候,主持人请颜昇用一句话介绍自己的作品。他想了几秒,略微俯身迁就那个比他矮一截的麦克风,微微笑着说:“用属于未来的理念,向过去致敬。”
这句话为他赢得了许多掌声,下来就坐的时候,谢俊感慨道:“你算是运气好。建筑师那么多,很多人只是缺乏一个平台,日积月累画那些只为赚钱的图,才华都被淹没了。不过我敢说,你走出来了,今天很多同行都认识你了,以后你会有很多机会。”
走出会议厅的时候,天已经放晴了,阳光正无声地透过穹窿形的玻璃天幕,旋动着整个世界的亮度钮。
“明天我们就回河北了,‘协力造屋’已经有了阶段性的成果,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陈抒妙私心想与颜昇多呆几天。
“倒是想去,不过——”颜昇惦记着袁阳早不来晚不来的请柬,“有一个好朋友结婚,要去参加婚礼。”
“几时?”谢俊问道。
“正好就在明天。”颜昇也颇为遗憾。
“那么,就此别过。”组委会安排谢俊参加稍后的记者采访,他笑着与颜昇道别。
“再见,谢大师!”颜昇先行离开,走前还不忘说,“千万记得,你右脸比较上镜。”
“他诳你呢。”陈抒妙看到“谢大师”正在利用玻璃反光比较自己的左右脸,不由也笑了。
“阿妙,”谢俊停止了顾影自怜,却见陈抒妙望着颜昇的背影发呆,“你该知道,他——”
“我知道。”陈抒妙有些苦涩,“我知道。”
(七十三)
颜昇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才赶回A市参加袁阳的婚礼。
家乡的婚庆风俗依然是怎么铺张怎么来,凑不足50席都觉得自己白混了。袁阳把拐七拐八的亲戚朋友全都请上,勉勉强强80席,只是站酒店门口一头雾水,来宾里他不认识的倒占了大半。
颜昇看了一阵热闹,见客人不那么多了,才走上前,摸摸袁阳下巴上的赘肉,戏谑着说:“你以前好歹也是樱木花道,现在怎么变安西教练了?”
“嘿!你还真来了啊。”袁阳喜出望外,忙拉着新娘子介绍:“小玉,这是我‘死铁’颜昇,用你们北方话怎么说来着,‘发小’?”
新娘子十分活络,赶紧说到:“久仰久仰,这么大老远赶回来给我们捧场!难怪袁阳总说这个朋友没白交。”
颜昇笑笑,恭维回去:“他从前可是玉树临风一根葱,现在心宽体胖的,可见这个老婆没白讨。”
“那是,成天喂猪一样喂我,我能不胖吗?”袁阳一脸幸福样子。
这时间,又有一拨客人赶到,颜昇把红包递给伴娘,知趣地闪到签到台边,拿着签字笔署名。
刚龙飞凤舞地签完,就看见旁边那页的正中间,“赵真颜”三个同样龙飞凤舞的字赫然在册。
原来她也来了?
他想一想,贴着她的名字,在旁边规规整整的又签了一遍自己的名。
“赵真颜”、“颜昇”。看到两个名字并排站立,就觉得莫名神清气爽,仿佛他们从来不曾分开过,而是一直并肩看这落寞人间。
负责签名的女孩子狐疑地看着他:“签一遍就可以了。”
他醒过神来,掩饰着说:“我怕刚才太潦草了看不清。”
“放心,红包后面写名字就可以了,不会把你的礼落下的。”女孩子显然会错意了。
他走进宴会厅,果然是热闹非凡。光是中学同学就有好几桌,上下几级都有,袁阳的人缘好可见一斑。
定神找一找,就看到了她。那一桌大概都是她同学,整桌都眉来眼去聊得很欢的样子。
“不服都不行了!上次校庆看到你,也是3年前了吧,你又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你好歹染个头发什么的,加深点法令纹什么的,让我们至少觉得你变了一点,不会到40岁你还这样吧。”班长对赵真颜说。
“你们都在操心家国大业,各个事业有成,憔悴点也是应该的。我每天不思进取,想憔悴都憔悴不了。”赵真颜只要想恭维人,还是能办到的。
只是为什么她一说完话,突然就冷场了?全部人都看着她身后,一时间静寂无声。
她一回头,就见到颜昇将手搭在她的椅背上,正在和这桌人点头示意。
难怪满桌人都不说话,他们屏神静气,等着看已经结婚的“前校草”过儿同学要怎么勾搭龙儿。
颜昇只是微微欠身和赵真颜说了一句:“我坐你后面那张台。”
赵真颜落落大方:“好,吃完了再去找你。”
“诶,那个谁,你跟‘过儿’换张台吧,让他俩坐一起。”赵真颜的班长主动说道。
“不用。”赵真颜冲班长摆手,“又不是久别重逢,我们在福建老见面的。”
谎话精永远是谎话精,她几时和他老见面了?
颜昇只能谢过她的班长,回到自己的座位。
吃到一半,颜昇又走过来,叫她端着杯子跟他走:“我看到我们以前的生物老师了。”
“哦,是来了很多老师。”赵真颜全神贯注地夹着龙虾面。
“走吧,去给老师敬酒。”
凭什么她要和他一起去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