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苦笑。
“吃吧。”她说。
“我还不饿。”我说。
她递给我一柄扫帚。
“干吗?”
“院子脏了,拿扫帚去扫一扫,扫完后就会饿了。”
我瞪了她一眼,直接坐下来准备吃饭。
“猜猜看。”她说,“这里只有一样东西不是过期的,你猜是哪样?”
“这哪需要猜?”我说,“当然只有酒不会过期。”
“你好聪明。”她笑得很开心。
“你这样吃早晚会出事。”
“别说丧气话了,人要勇往直前、不畏艰难。”
每次提醒她这点,她都不以为意,我没再多说,开始吃饭。
我跟她提到去找刘玮亭的事,顺便感激她的指点与鼓励。
“选孔雀跟选老虎的人果然不一样。”听完后,她说。
“哪里不一样?”
“她受伤后,便把自己锁在寒冷的高山上;换作是我,却会挺得更直、
抬得更高,更勇敢也更骄傲地走进人群。”
我看了她一眼,相信她真的会这样。
“你一定很后悔将那封情书烧掉吧。”她说。
“为什么要后悔?”
“那封情书可是你年少青涩与冲动的见证呢。”
“算了。”我说,“都已经烧掉了。”
她起身去拿了张白纸,并把一枝笔交到我右手中。
“现在我说什么,你马上用笔记下。”她说。
我很纳闷地看着她,只见她闭上眼睛沉思,过了一会张开眼睛说:“如果成大是一座花园,你就是那朵最芳香、最引人注目的花朵……”
听到第二句才猛然想起这是那封情书的开头,右手拍桌大喊:“喂!”
“别吵。”她说,“我正在努力回想。”
“够了喔!”
“我试着帮你还原那封情书耶,你怎么不知感恩呢?”
“你……”我觉得脸上发烫。
“别气了,继续吃饭吧。”她满脸堆笑。
我瞪了她一眼,重新端起碗筷。
“写情书是高尚的行为,你以后还会写吧?”
“如果遇见真正喜欢的人,我会写。”
“万一人家又退回来给你,你可别再烧掉了。”
“你少诅咒我。”
低头扒了两口饭,抬起头时刚好接触她的目光,我们好像同时想到什么似的笑了起来。
两天后荣安来找我,我们又到Yum找小云。
我说我终于爬上右边的石头了,他们很开心,尤其是荣安。
他多喝了几杯,又唱又闹的,最后是我扶他回家。
突然想起Martini先生,如果他在,一定也会很高兴吧。
有些人相处几次便可以交心,有些人即使天天在一起也要处处提防。
Martini先生就属于前者。
我偶尔会去找刘玮亭聊聊天,总觉得跟她说完话后全身便会充满能量。
再加上同是博士班研究生,有共同的毕业压力,彼此都能体会。
后来我有篇要投稿到期刊的论文需要多变量分析,我找她帮忙,她很爽快答应,三天后便把结果给我,让我很顺利地完成那篇论文。
天气又变热了,距离刘玮亭的最后一瞥,刚好满七年。
原本跟她约好下午五点在那棵树下碰头,我想请她吃个饭,算是报答。
但我三点半刚好要到教务处办些手续,办好后也才四点,便在那棵树附近走走,顺便等她。
远远看见刘玮亭跟一个男子正在散步,她的神情很轻松,谈笑自若。
虽然两个人之间并无亲密的动作,但亲密的感觉是可以嗅出来的。
刘玮亭的春天来了,我很替她高兴,心里丝毫没有其他的感觉。
我决定爽约,也决定不再找她聊天,以免造成困扰。
先离开校园去买了六朵玫瑰,再回到附近教室拿了根粉笔。
用粉笔在那棵树的树干上画只开屏的孔雀(但看起来像奔跑的公鸡),然后把玫瑰放在树下。
六朵玫瑰的花语是:祝你一切顺利。
我想刘玮亭会明白的。
快升上博六了,如果没有意外,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就可以毕业。
但毕业后要做什么?
这问题开始困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