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非微凝望着场边正在休息的Takki,同样地,Takki也抬眼,注视着威亚上的她,眼里有星辰在闪耀。
“NG!”
潘副导喊停。
现在正在拍摄的,是在滑索和钢丝的作用下,姒非微与司诺携手飞舞的镜头。
“司诺,你的动作太僵硬了!”
见司诺眉头打结,姒非微小声嘀咕道:“死鸡翅膀。”反正马上就要离开剧组了,将之前没胆说的话都喊出来吧。
都是他被NG的缘故,害自己也被吊得周身发凉四肢僵硬。对方似乎听到了姒非微的话,两道犀利的目光射过来,姒非微毫不示弱地反瞪。
“Action!”
第二次开拍。姒非微按照剧本要求的,在风中舒展开衣袖,在触及司诺指间的一瞬——
突然间!姒非微感到重心往下一沉,四周风景猛然变做了极速向上拉起的幕布!耳边全是尖利的风声!
“威亚断了!”
地上不知谁发出了凄厉的喊声。
司诺从七八米高的地方重重地跌了下去,身上三根威亚全断,像只笨重的沙袋直线下坠,掉落在下面的垫子上发出闷响。
姒非微身上的威亚断了两根,可仅存的那一根辅助威亚根本无法拉住她,她被滑索带着斜冲下来!更可怕的是,她下落的方向远远超出了安全范围,向垫子外的空地砸去!
短暂得眨两下睫毛就能结束的事故……姒非微甚至来不及恐慌,她心中升起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遗憾。
跟清歌在一起的那些画面极速掠过,回闪交错……风声中夹杂着清歌喊她名字的声音……可是,都不重要了……
姒非微阖上了眼睛。
地面上,Takki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姒非微的身影。在威亚断裂的那一瞬,他便像离弦的箭冲了上去。在姒非微落地前的一刻,他奋不顾身地张开双手抱住了她。
极大的俯冲力,让Takki抱着姒非微在地上连滚了四五米,四下尘土飞扬,烟尘滚滚。
“咳咳……”
停止了滚势,Takki咳了一声。
他现在整个人好像都被嵌进地里去了,颈椎和五脏六腑都震得碎掉了般地疼,连呼吸都带来麻麻的刺痛。
低头确认了姒非微在怀中后,Takki眼前一阵发黑,安心地休克过去了。
摔下来的时候,姒非微并没有感到害怕。但起身看到Takki失去意识的时候,巨大的恐慌向她袭来。
“清歌,清歌!”她惨白了一张脸,颤抖着推他,“你不要吓我!”
被吓呆的众人几秒后全部炸开了锅,迅速跑来急救。
梁冶樱简直急疯了,大喝着:“快点!担架!”
众人的喧哗中,Takki又睁开了眼睛,虚弱地说道:“没死呢,头很晕,有点想吐,别吵……”
众人松了一口气,在梁冶樱的大呼小叫中车子开进场来。姒非微咬着唇忍下眼泪,起身让位给抬担架的人时,手腕上一紧,低头发觉自己的手竟然被Takki紧紧握住了。
梁冶樱钦点了几个同去的人,叹了一口气,对着姒非微喝道:“还不跟上来,难道要把他的手跺掉吗?”
一路上,Takki的头就枕在姒非微的腿上,他时而醒着,时而又睡过去,抓着姒非微的手却没有松开过。
“不要走开……等下,有话和你说……”
Takki半阖的琥珀色眼睛里蕴含着无限的言语。那眼神里再也没有让姒非微害怕的清冷和拒绝,没了凝固的冰霜,而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柔情。
这种温情顷刻间漫过了姒非微的双眼,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一片。她的胸口开始撕心裂肺地疼,眼泪再也忍不住,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对不起,清歌,对不起……”
(15)
头顶的灯光氤氲成一个光圈。
这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黑了?
Takki睁开双眼,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哪里——医院,病房。
他慌乱地坐起身,听到梁冶樱阻止的声音:“不要乱动!有伤!”
“非微呢?”Takki紧张地揪紧了床单。
“她一点问题都没有,还陪你做完了检查。医院只允许一个人陪房,所以只好把她赶走了,留我在这里看守你……你那叫什么眼神!敢嫌弃我?! ”梁冶樱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Takki拍掉她伸过来的爪子:“我要见过她才放心。”
“操心别人前先关心一下自己吧——”梁冶樱抱胸在窗边坐下,“先是脑震荡,然后是你的脊椎骨第十一、十二节骨节稍微有损伤,医生说近期最好别拍戏了,回去静养,这两天要先住院观察。”
妈妈的,难怪起身会这么痛!Takki抽了口冷气,靠在了枕头上:“今天见不到她完好的人,我是不会老老实实躺在这里的!你把她赶走了?她回剧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