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厨房里做了两个菜和一个汤,等到晚上妈也没有回来,雪音在楼下叫我:“樱桃,樱桃。”
我探出头,她骂了一句:“干你啊!”
糟糕,我把那女人的事情给忘记了。急急忙忙地跑下楼去,发现雪音穿了一条超超超短裙,我发誓,绝不会比发带宽多少。
“穿这个能爬楼?”我简直惊悚。
“我穿七寸高跟鞋爬过山。”雪音语气平静,没一点炫耀的意思。
“还是不要吧。”护窗立而陡峭,我真的怕她从上面掉下来。“你在下面放哨就好了。”
“干你啊,哪来的这么多废话!”雪音七手八脚地爬上去,果然非常利落,我跟在她后面,提心吊胆地替她遮挡着内裤。
她的内裤是粉红色的,上面开了一朵朵绿色的大花。
就连挑内裤的眼光都这么惊人。
忽然雪音像听到我的声音似的,猛然回过头,暗夜里只见面孔一片漆黑,我吓了一跳,差点松开手:“什么东西?”
她吊在窗栏上,一手摘下面具递给我:“从学校活动室偷来的。”
面具是一年纪学弟妹们仿鬼怪传说做的手工艺品,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有粗制烂遭的嫌疑。不过,晚上看过去还是挺吓人的。
我带在脸上,往上爬了几米,开始敲那女人家的窗户。
砰,砰,砰。
“谁呀?”女人问。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回答,想了半天,还是没说话。
屋里传来女人起床的声音,去开门,楞了一会儿,又转向窗子。
窗页正好打我在脸上,逼得我不得不和她脸对脸,她尖叫起来:“有鬼啊……”
准备好的恐吓台词一点儿都没用上,她拼命去关窗户,面具被打掉了,我伸手一抓,在半空中捞到一件软绵绵的东西。
窗页夹到了我的手,好痛好痛好痛。
我把那件东西举到眼前来看,是一张海报,悬赏魔王king?奇怪,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女人伸出手来推我:“下去。下去。”
我被她打得摇摇欲坠,想抓紧窗栏,雪音在旁边拽住我,那张海报蒙到了我脸上,什么都看不到,我叫得比那女人还响,一只手在脸上胡乱抓着,额头刺痛,有种被刺穿了的错觉。
忽然那女人一脚踢到我身上,我惨叫一声,仰面摔了下去,在半空中我想起这是六楼,然后又想到妈,我死定了,她怎么办?
雪音也一定会内疚一辈子,可是这些事,我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昏沉沉地,我听到很多声音,呼救,哭泣,抱怨,还有惊叹。
以前我不知道,死人也会有这么多的感觉。那和没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非常累,真想问他们能不能让我睡觉啊,可是那些声音一直在耳边骚扰我。
“奇怪,居然醒过来了。”
“你不是说她会变成植物人吗?”妈在怒吼,一般到这种音量,接下去她就会打人了。
我急忙睁开眼:“妈。”
她向我扑过来,重重地压在我身上。
我很久没看见妈哭了,上一次是去探监,我告诉她要好好地表现,这样我们才能团聚。她一边说对不起我,一边去抹眼泪。
“是啊,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变成植物人。”医生在旁边叨念。
我想这次我救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