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我摸摸了她的手,她的眼泪又掉下来:“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我不会丢下你的,妈。”
她一下子哭得不像话,边说要给我找吃的边逃窜出去。
医生从门边擦过,慢慢地挪进来:“你妈很凶。”
我不想道歉,植物人也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庸医!
“你从六楼上仰着脸掉下来。”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注视我,“没一点伤,只是昏迷。我们给你做了颅内检查,你知道我看了什么吗?”
“豆浆?”
他无奈,翻了个白眼:“大脑啦!”
我一点都不觉得脑袋里有大脑是件奇怪的事。
“连一点震荡的意思都没有。”
“医生你好像很遗憾?”
“我只能说这是个奇迹。”
奇迹不好吗?总比死人强多了。我坐床上坐起来,对面的窗户是透明的,我看到额头上有一块淡蓝色的斑痕,像墨渍,用手擦了两下,也没有擦掉。
看来这十几天都没人肯好好给我洗过脸。
“你知道吗?”医生在背后靠近了我,“十三是个很不吉利的数字,耶稣门徒十三人,他们背离了主,你昏睡了十三天,住在十三号病房,今天又是五月十三……”
我猛地回头瞪他:“再靠近我要喊人了。”
医生直起身:“群魔在寻找他们的王。”
精神有问题的人也能当医生?我知道家里穷,只能住这种三流医院,但是医生最基本的精神状态也应该保障吧。
我去洗脸,从镜子里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块痕迹,怎么搓也搓不掉,真见鬼,只好用流海挡住它。
出来的时候正碰到雪音,她大叫了一声干你啊,就向我跑过来,她比我高半头,吊在身上的感觉实在是沉了点儿。
“我把那女人暴打了一顿,替你报仇!”
“也不能全怪她。”我见雪音还穿着那条像发带一样窄的裙子,头发蓬乱,难道十几天都没有换衣服?
“我很担心你。”她拉着我的手摇了摇。
雪音和妈一样,是个做比说爽快得多的人,能让她挤出这句话,一点儿也不比再爬一次窗栏更容易,我笑着挥自己的手,表示很健康:“你看,没事啦!”
可还是医院里又呆了两三天才被放人。
我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养得软绵绵的,雪音靠在我身上,说我越来越像个棉制的垫子。而且我总是头痛,打不起精神来,这些不能告诉他们,否则还要被强行按在医院里,一天要多花多少钱啊!
想起来就觉得心疼。
(4)、他叫柯竟,他居然说我们不是一个物种,所以我们无法谈恋爱。
回到学校同学们都问我情况怎么样,连那个一直在看武侠小说的男生都放下了课本,来观察我和正常人倒底什么区别。可是他失望了,我还是以前的樱桃。
我用眼角余光偷瞄那个雪白雪白的男生,他没过来,一直爬在桌上睡觉,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
被他亲过的地方,一直都有点痛。
吃我作业的混蛋,他似乎并不在意我,连那个亲吻,也不过是想验证一下我跟作业到底哪个更好吃一点儿。
但上着课的时候我还是去偷看他的名字,他叫柯竟。
柯竟柯竟柯竟……
柯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