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们听到了心窸窸窣窣折起来的声音,就像含羞草一样,像一被手触到就窸窸窣窣蜷起来的含羞草一样。
贞美把目光从喻宁身上移开,看着天花板。
镇静,喻宁!不要打破我们内心的平静!现在,如果我们两个人中任何一个流出眼泪,哪怕只是一滴泪,一切就全完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你必须一直笑到底,不要让你的心流泪!我的心已经训练好了,不必担心。
心的一角似乎升起一团雨云。两个人脸上都保持微笑,但心底已经翻涌起了惊涛骇浪,波涛滚滚,冲垮了堤防,洪水在荒芜干裂的心田横流,渗透。
思念,一如既往,尽管你就在眼前,思念却丝毫不减。
贞美熟练地把眼睛里的水汽挤进体内最深处,不露一点儿痕迹,然后淡淡地点了点头。
“好了,画好了。”
“快给我看看!”
贞美看着喻宁递过来的已完成的自己的脸部素描,画里的女人微微笑着,五官很美,脸比以前瘦了些,那是他眼中的自己。
“漂亮吧?喜欢吗?”
“嗯。”
“我的画不会说谎,跟我的心一样。”
喻宁把画举到自己面前看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贞美笑了。
贞美也笑了,脸上像绽开了一朵花。
双目对视,目光轻轻碰撞跳跃着。
“嗯,你口口声声这么说,我就承认吧。其实我该说谢谢才对,怎么会不高兴呢?一句话,你不就是说我的魅力与日俱增嘛。”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对视着,微笑着……
15.向植物求婚
“载佑,你觉得怎么样?”
“……”
载佑惊讶地瞪着喻宁,没有回答。
3月28日,喻宁和载佑在餐厅里吃了晚饭,正在喝咖啡,时间是晚上8点40分。
喻宁刚才说要跟贞美一起生活。虽然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载佑并非未曾想过,但真的听到还是让他心头一震,仿佛触电一般。
“这是不是善美的想法?”
载佑把身体深埋进了沙发里。金校长去世后,善美曾经无意间流露过这样的想法,当时她觉得妹妹和自己的生活太辛苦,自己已经身心交瘁了。
“不,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从再次见到贞美的那天起,不,从我听你说贞美还是单身的时候就已经这样想了。”
听到喻宁毫不犹豫的回答,载佑的心里百感交集。
啊!的确,喻宁就是比我强!我以为他只是一时的感情冲动,我错了。
爱……喻宁的爱是我完全不能比的,我现在才知道。如果我现在说他的想法是愚蠢的、没有意义的、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他一定会火冒三丈。20多岁的时候,贞美已经了解喻宁是这样的人了吧?现在像是在刮台风,很多人的心将会因此受到震撼!
5天前,3月24日。
喻宁跟善美在外面见了面。那天下午,出乎喻宁意料之外,善美给他打来了电话。
“我是贞美的姐姐,今天您有时间吗?”
“今天?今天在学校附近有教授聚会……不过,9点多我可以抽出时间,要是您觉得太晚或地点不方便,明天见面也……”
“没关系,我可以来。”
他们定好了见面的地点。
是什么事呢?应该跟贞美有关吧?
教授聚会还没结束,喻宁就先告退了。参加聚会的都是喻宁熟悉的建筑学界人士,气氛相当轻松融洽,但喻宁滴酒未沾,心中一直想着晚上的约会。
约定的地点距聚会场所一百多米,是个叫“巴素”的高级咖啡馆,很少有学生光临。
喻宁推开装饰着罗马式花纹的门走进去的时候,瓦格纳歌剧《威森东克的五封信》的旋律在羊毛地毯上低声回荡。咖啡馆老板认出了郑教授,引领他来到窗前的位子旁,那里看得见外面的梧桐树。
善美已经坐在那里了,看到喻宁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