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窈娘一声惨叫,只见洗衣盆不知何时已经倒翻在地,水流得到处都是,而那件尚未洗完的衣裳却不知踪影。
西跨院里,钟子雍端着茶,钟茗婉托着腮,静静地听着潘沉玉的数落。
“惜香怜玉,男人一定要懂得惜香怜玉;还有你,女人一定要温柔贤惠,温柔懂不懂?唉,粗人,全是粗人,我怎么会和你们是亲戚呢?”潘沉玉痛心疾首,只是那个黑眼圈显得有些滑稽。
钟茗婉很想告诉他,那完全是他的爹爹一见到她的姑姑便死缠烂打、百折不回的结果。
门“吱”的一声开了,一只大狗钻了进来。这只狗名叫先锋,曾经是钟子雍最钟爱的猎犬,因为一直对主人忠心耿耿而被允许留在府里养老。
先锋走到主人面前,放下嘴里叼着的东西。它今天在后院发现了这件属于主人的东西,周围居然没有人看管,于是决定把它带回来交给主人。
“沉玉表兄,先锋叼来的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件衣裳。”
“哇,这衣裳一定是在泥潭里泡过!”
先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主人,闪着讨好的光芒,身后的尾巴正欢快地摇摆着。可是,很快,它的大眼里闪过惊惧和犹豫,并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该死的莫逃,给我滚出来!”
“啊!我刚想起来我的鸳鸯戏水还没绣完。二哥,我先走了。”
“嘿嘿,子雍,我也刚想起来,我答应我娘帮她买脂粉回去。我、我也先走了。”
这两人哪里还有心思留下来看那新来的侍墨丫环长什么模样,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她能活到下一次见面。
月黑风高之时,两个巡夜的下人路过后院,忽听里面传来一阵如泣如诉的声响。
“老王,那是什么声音?”其中一个下人紧张地问道。
“哈哈,是一个倒霉的丫环。”另一个依然谈笑风生。
“倒霉的丫环?大半夜的时候在这里哭,难道是……鬼?”难道是哪个死在这里的倒霉丫环?
“嗨,你不知道啊?就是将军书房里新来的侍墨丫环,也不知吃了什么胆,居然把将军的衣服放到泥潭里去泡,被将军罚去洗干净。呵呵,不过依我看,就是洗到天亮她也洗不干净。”
“原来如此,果然是够倒霉的。”原先因为害怕而有些佝偻的身影顿时直了起来。
就在这两个下人说话的时候,院子里又响起很轻很轻的声响,好像什么东西被撕破了一般,紧接着,那个正对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哭泣的身影突然倒在了地上。
“子雍,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莫逃去你书房当差,就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减轻罪孽,你倒好,让一个姑娘大半夜洗衣裳,还把人累晕了,幸好打更的及时发现。”孙氏性情温和,但生起气来却有威严十足。
“娘,我可没让她大半夜洗衣裳,我只是说没洗干净不能休息,谁想她居然洗到大半夜?”
“唉,我知道她做事出了差错,可这孩子一看就知以前也是被人服侍的,你就不能体谅一下?非要用这种方法惩罚她?”
“我就是叫她洗衣裳而已,这算什么惩罚?”钟子雍死不认错。
孙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钟茗婉:“你们这兄妹俩,一个把表兄打晕,一个把丫环累晕,还真是……唉……”
钟茗婉小声说道:“我那是意外……堂哥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