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真颜联想到自己最近的各种反常,心里急起来,“你这个乌鸦嘴,别乱说话……怎么办,怎么办,我根本没有想到。试纸,我要去哪里买试纸。”
刘颐也愣了半天,“……大概,药店应该有卖吧……你,你……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不要你了。”
“刘颐,我有点害怕,你打电话不贵吧?”
“很便宜。”
“那就好。你别挂,我一边走一边给你打。”她一只手穿好鞋,砰地夺门而去。
半小时后,刘颐已经在殚精竭虑地安慰赵真颜。
“没关系的,都什么年代了。你也24岁了啊,有人24岁小孩都打酱油了。孩子的爸爸是谁?你们准备在一起的话,孩子留着也行,反正你快毕业了,现在大学生结婚都是合法的啊。要是,要是不准备在一起,无痛人流也很方便。”她边说边觉得自己像妇科医院的托。
“你说,会不会验错了?”赵真颜半晌才幽幽说道。
“几率比较小,但也有的。不如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我马上去,晚上你再给我打过来。”不管是半仙还是骗子,她死死抓住刘颐不放。
医生看完检验单和B超片,语速飞快地说:“嗯,11周了,胚囊发育良好,着床也很好。你注意休息和饮食,注意千万不能感冒,不要再养宠物。吃叶酸片了吗?没吃啊,没吃给你开一盒。现在还不用补钙。你去建个档吧,以后定时来检查就好了。下一个——”
赵真颜听得云里雾里。她晕乎乎地走出医院,在等车的时候,又看了一遍B超单,黑白的图案,当中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刚才B超师心情不错,还指给她看,喏,就是他。
怎么那么小啊。她看看自己的小腹,的确也是平平的。
赵真颜验完试纸后,就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她的头脑里没有任何思想,心里没有任何情绪,整个人空空落落的。
她回到宿舍,天已经黑了下来。其他人都没有回来,她就在黑色里关上门,换了鞋,换了衣服,爬回床上躺着,也不开灯。
浓黑的夜色伏下来,贴着她的皮肤浩浩荡荡地爬过去,慢慢的,她觉得有些凉意。想起医生说的“千万不能感冒”,她慌忙扯过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盖上,手却不自觉地捂在肚子上。
刘颐信守承诺,再次打电话过来。
“怎样?这下铁板钉钉了?”
“嗯。”
“你有跟那个男的说吗?”
“没。”
“你不打算说吗?”
“嗯。”
“便宜那小子了。”
“……”
“那你尽快流掉,超过3个月就麻烦了。”
“请你别再用那个词,我听着肚子疼。”赵真颜求她。
“‘流’?好,我不说,我说拿掉行了吧。你赶紧去,不然有你受的。”
“我……我没想过要不要。”赵真颜自己都被这想法吓一跳,但话一出口,她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从确认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没想过不要,至于接下来怎么办,她也没想过。
“我崇拜你,你想当单亲妈妈?那我给孩子当干妈、教母、奶妈,反正什么都是我。你有规划过以后吗?你得找一份不太忙的工作才行啊。靠,哪个男人这么走运,跟你上床,你还给他生孩子,还不用他付赡养费,他凭什么啊……”
“刘颐,别说了,是他。”
赵真颜没有说出名字,但刘颐的水杯还是砸在地上。
在这样一个四下里暗摸摸的夜里,电话里一点点地沉默,就好像过了很久。
赵真颜再次问:“今天几号?”
“30号。”刘颐脑子里闪过一个疯狂的画面。
赵真颜在用座机拨电话。
“他关机了,现在几点了?”
“等等,我加个时差,噢,应该是晚上10点。”
“那也赶不及最后一班飞机了,我赶明早的吧。我得早点睡,先挂了。”赵真颜终于恢复了正常,表达、语气、逻辑无一不正常。
这个疯狂的画面正在被赵真颜证实。
刘颐High了起来,“等等等等等——我只听过落跑新娘,没听过落跑新郎。你准备抢过司仪话筒,深情地说‘我们有孩子了,你别结婚了’,是吗,太兴奋了,我多想亲临见证。”
“去你的,我没那么无聊。”